“速将粮草车辆围作屏障,固守待张将军来援!”
诸葛亮初作判断,这队骑兵是为偷袭张飞营寨而来。毕竟只有二十余里路程,等他们见到有所防范,偷袭不成定然会退兵。
诸葛亮将目光从远处收回,不见张飞回援,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身边护卫忙着调度着防御,无奈这些民夫哪里懂得布阵,在士卒们呼喝之下,登时手忙脚乱四处乱跑,到后来索性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诸葛亮见到益州骑兵已呈冲锋之势,只得让人砸坏几个箱箧,让金钱锦帛散落一地,自己带着士卒向张飞大营退却。
赵云在疾驰之中,早已经看个清楚,手里长矛一指,身后骑兵顷刻分为左右两队,绕过阻挡车辆,径直向后包抄。
诸葛亮本想借敌军哄抢财物之际,再趁乱反击。现在见无机会,只能将身边千余士卒,仓促布置阵型抵挡。
没有足够的弓箭手,难以抗拒骑兵的冲击力。反而益州骑兵到射出一轮箭雨,荆州军阵顿时七零八落,护卫见大势已去,忙护着军师向大营撤退。
诸葛亮已经能依稀可见张飞营寨,却不能再向前一步。身边只有十余个护卫,面对拦截的赵云骑兵,已全无胜算。自诩足智多谋,却着实想不出张飞为何不来救援。只差一里之遥,便足以改变自己命运。
“诸葛孔明别来无恙?”
这声问侯,打断了诸葛亮的黯然神伤,寻声音看去,见到的是熟人。诸葛亮不失风采,拱手施了一礼。
“败在士元之手,却是无话可说!”
庞统袍服之上布满尘土,尽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尽量让语气显得平缓。
“孔明言重了!我不过侥幸抢先一步,才能有此机缘,请你到成都一叙!”
诸葛亮抬头又看一眼远处营寨,才示意护卫弃了兵刃,自己也缓缓下马。
庞统也跳下马来,一边拍打身上尘土,一边对赵云说道:“子龙可集结兵马,助孟起一臂之力!”
诸葛亮看着骑兵井然有序,由四处来聚集,转身问道:“你是常山赵云?闻听你亦有匡扶汉室之志,曾与我家主公颇为意气相投?”
赵云看了他一眼,略作拱手:“比起匡扶汉室,我更愿救民于水火之中!”
言罢纵马而去,诸葛亮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赵云率领骑兵冲向营寨,其中数十人抛出皮绳,套在栅栏之后,手中一端缠绕马鞍上,扬鞭策马借力将木栅栏连根拔起,后面士卒不用发令,便一拥而上,杀进张飞大营。
正在与马超日夜鏖战的张飞,此时棋逢对手时的亢奋,早已消失散尽,刚感觉到压阵士卒们的骚动,才想起自己所担负的责任,有心回营一探究竟。却被马超看清战况,抖擞精神又纵马上前厮杀。
张飞何曾有过示弱,格开刺来的长枪,随即用长矛还以颜色。二人瞬间又缠斗数合,皆心知一时难以取胜对方,只凭恃勇好狠的性格,互不相让。
张飞营寨被赵云攻破,败退出来的士卒退到阵前,将压阵的士卒阵型冲散,顿时人心惶惶。部将们得不到主将军令,显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是该立刻夺回营寨,还是撤离整军。
骚乱终于让张飞意识到了事态严重,虚晃一枪后,拨马欲回阵中平复乱势。马超见机将长枪一举,后面益州士卒们见主将取胜,顿时士气大振,呐喊着冲杀过去。
张飞此时想要安稳军阵,为时已晚。面对前后受敌,只能撤退,张飞下达撤退命令不久,便被赵云骑兵将队伍截断,见大势已去,恐全军覆没,张飞不再恋战,寻路向雒城退去。
随着张飞率军渐渐的远去,诸葛亮心中希望也随即破灭。
“张飞虽悍勇,但不尊从号令,过于急功冒进,当有此败不足为奇!”
听庞统劝慰之言,诸葛亮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分辩。
留在成都的刘致忙着收买人心。先去祭奠过王累,其因阻拦法正同孟达迎接刘备入蜀,在成都城门口自缢而死。又招回被贬为长水县长,原为中郎将的黄权,恢复其原职。
刘致这些举动很快赢得了,因劝阻刘璋被罚的官员好感。其中之一人唤作刘裕,精通周易,在蜀地颇有些名声。
从刘裕口中得知一些益州政治局势,刘璋在东州士族与本土士族利益之间摇摆不定,打压一方皆浅尝辄止,稍打即收,这般作派让双方皆为不满,被视作黯弱无为,纷纷离心离德。
刘致清楚如果打破二方势力平衡,一方独揽大权,刘璋必将被取代,只是刘璋打压手段不太高明而已,亦不点破其中关系。只在心底谋划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高顺进驻成都城后,中下级军官因多是来自北方,不服水土之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这让战斗力大减。这让刘致只能暂缓军事行动,与刘备的荆州军在雒城下相对峙。
借用刘璋的仪仗,大张旗鼓出城迎接诸葛亮到来。
刘致此举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想不到他这般重视诸葛亮。不等有人引见,刘致便一眼就认出来了!
青袍羽扇纶巾,神情淡然自若,自有一番风度。
刘致上前几步,拱手施礼:“久慕孔明先生风采,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将军威名传遍天下,久仰!久仰!”
客气一番过后,请诸葛亮上车前行。刘致与庞统共乘一车,跟随在后面,把益州大概形势向庞统讲述清楚。
“现在军中疫病渐起,不宜急于求成,我欲先立足成都,整编蜀兵,为目前要务!”
刘致说出自己的打算,庞统听罢,也建议道:“东州士族根基虽浅,却在各郡县身居高位,需要言明正顺除之!又不可尽除才好!如果让本地士族一家独揽大权,将会遗害无穷!”
言谈之中,不觉回到了府衙门前。刘致早就安排了酒宴,为诸葛亮接风洗尘。
酒席之上,刘致只与诸葛亮谈论各地风情,各种书籍典故。诸葛亮博览群书,口若悬河。庞统亦是如此,一时宾客之间谈笑风生,尽欢而散。
刘备自得知雒城来了援军,唯恐腹背受敌,迅速退兵三十里外驻扎,并派人四处探查消息。
闻听刘璋将成都拱手相让,不仅是近一年的心血白费,还让刘致兵不血刃将成都占为己有。这让他愤愤不平。忙找来法正,与他商议对策。
“幽州兵马千里而来,在汉中尚未立足,又急忙进取成都。可见其兵力不足,短时间内人心难以归附,如此根基不稳,并不足为虑!”
法正依然充满希望,只怕刘备知难而退。自己日后更难以出人头地,对于张飞一路兵马失败,法正见刘备并无怪罪之意,心知这些跟随刘备已久的股肱之臣,地位在他心中难以撼动。便知趣的决口不提,只能另外寻机会提高自己位置。
“此时我们仍有机可乘!蜀地之争胜负未定!”法正见刘备精神一振,也不买弄玄虚:“只需令黄忠从叚萌关出兵,一路进攻取汉中,刘致手下多是张鲁投降士卒,恐乱其军心,则必将会分兵救援汉中。”
见刘备心存疑虑,法正接着说道:“绵竹太守李严是南郡人氏,派人晓以利害说之,必将为我所用!”
“如此说来刘致所带兵马,在成都不足二万,再分散各地,便难成大事!”刘备迅速领悟出法正的意思。
面对成都复杂的形势,刘致随着了解的深入,愈发感到棘手。这是从未遇到过的问题,城里世家大族林立,举止言谈稍有不慎,必将被群起而攻。
派出去增援雒城的兵马,被张飞带着千余败兵穿营而过。这让刘致找到了借口,顺势调回这些士卒进行整编。
然而裁撤下来的老弱士卒,依旧是各地豪门世家部曲。刘致立足未稳,暂时不能招惹,只能将其各归原主。
而诸葛亮不是急切间能够说服,毕竟刘备还未显颓败之势,只有从长计议。
刘致面对两大士族集团,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僵局,唯恐操之过急,促成他们联盟对付自己。
过去月余时日,益州形势有了变化。绵竹太守李严决定投靠刘备,消息传来刘致不怒反喜,理由虽然有点牵强,终究是等到了借口,下令将城内与东州士族有关系的诸多豪强,尽数以通敌之罪查抄。
一时间益州本地士族扬眉吐气。弹冠相庆过后,便隐隐感到势头不对。
刘致查抄完各家财物,并没有大肆封赏,而是将财物收入府库。尤其是将田地,分配给仆奴与部曲,并编户入籍。这个将奴婢仆从释为平民百姓之举,无疑是危及自身利益的开始,让余下的豪门世家开始觉得不安。
“经过此番平乱,现在官吏所缺尚多,将军宜早做增补才免于误事!”刘裕受士族所托,来探口风。
“自然在此次平乱有功劳的官吏中晋升!士元先生正在督办,数日后,便可见分晓了!”
刘致话音未落,院里顿时一阵嘈杂,捉拿刺客声随即此起彼伏,又加杂着金铁交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