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伦分开之后,谷村黛显得有些失落,盯着面前一成不变的荒凉景象发呆,甚至不小心将车子开上了一块从地里突起的岩石,车猛得往旁边一掀,差点就翻了。
泽克被这一掀惊出一身冷汗,扒着座椅慌慌张张地说:“喂喂喂,大姐头你能不能小心一点。”
谷村黛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改往日的强硬,此时的她成为了一个名叫谷村黛的女孩,而不是潘尼沃特第七据点的大姐头。
尤格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大姐头,一直以来受着你的照顾,还……总之,教官的安全,交给那三位去担心,你的安全,交给我们来担心。”
说完,尤格用胳膊怼了歌利亚一下,歌利亚看了一眼尤格,又瞧了瞧谷村黛,说道:“啊,那个什么……我觉得我们四个人当中最应该对教官感到放心的应该是你,你最了解他了。”
听到这句话,谷村黛突然面露难色,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总觉得他一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算啦,你说得对,我应该相信他才是。”
这句话说了两回,可没有一次听上去有底气,而且,谷村黛的反应让歌利亚有些意外。
这条路要比先前去讨伐巴尔巴托斯的时候要长许多,因为之前是在未署名旧城区的较外围,更深入的话便是灰域浓度较高的区域,潘尼沃特一般是不会把人往那里派遣的,这就使这片区域成为了潘尼沃特边长莫及之处,也是紧巴巴过着日子的绯红女王的天堂。
绯红女王成立的时间很长了,而正式成为一股势力则是在最近的几个月。维尔纳·加多林,绯红女王的创始人兼现任首领,他本是现任格雷普尼尔总督——亚伯拉罕·加多林的侄子。与亚伯拉罕不同,他更加喜欢闯荡末世。两年前他离开了格雷普尼尔,带着同样喜欢冒险的队员们钻进了灰域之中,次日,亚伯拉罕·加多林总督,立刻对外宣称维尔纳被格雷普尼尔永久放逐,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有传言说他们一向意见不合,经常吵架,但是这还不至于达到放出永久放逐令的程度,一时间,外界对维尔纳被放逐的真正原因有着诸多猜测。
维尔纳离开格雷普尼尔之后,目睹了潘尼沃特压榨被强征而来的AGE们的暴行,于是在盛怒之下,率领他的队伍攻击了潘尼沃特的一个小型据点,屠杀了所有的管理者,解放了据点中的所有AGE。
绯红女王,这个名字配给一个红发糙汉率领的队伍貌似不合理,实际上这是他刻意写给他的前女友看的。
他的前女友便是现任克里桑什玛姆港主——伊尔达·恩利克斯。
克里桑什玛姆本来是一个神父的名字。神父生前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而伊尔达曾是生活在那里的孤儿。因为她善良的天性,伊尔达自小就受到了克里桑什玛姆的重视,逐渐成为孤儿院中的又一个顶梁柱。
两年前,灰域爆发,孤儿院也受到了影响。为了孩子们,克里桑什玛姆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扩建地下室并加固了外墙,形成了现在的克里桑什玛姆的雏形。克里桑什玛姆病逝之后,管理这个港湾的重任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伊尔达的身上。她先是进一步扩展了港湾的容量,接纳来自各地的妇女儿童,让他们在港湾中做一些不算太重的活,逐渐使克里桑什玛姆港湾的食物实现了自给。又在格雷普尼尔和马兰的赞助下,进一步扩大地下规模,直到成为现今足以撑起欧洲现存人类的百分之三十的食物供应的大港湾。
在一次食物运输的路上,她所在的灰域跋涉船受到了荒神的攻击,被在附近活动的维尔纳解围。维尔纳上船之后,两个善良的人就这样走到里一起,经历了仅有十天的情侣生活,然后,维尔纳便选择和她分手了。分手的最后一天,他俩一边下着象棋,一边说着各自的愿望,维尔纳执黑,伊尔达执白,最后,维尔纳用士兵斩下了伊尔达的皇后,便弃下棋局离开了克里桑什玛姆。
自此,维尔纳便将自己的队伍命名为绯红女王。
拖车继续向前行驶,路过了前不久遇到泽克的弟弟尼尔的地方,泽克出神地看着窗外,换了个坐姿。
窗外,废弃的楼宇开始变多,就好像走进一座古庙,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执着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看着街上各式各样的楼牌,以及下面一片狼藉的店铺,恍惚之间似有人流攒动,人声鼎沸。
若不是荒神与噬灰,有谁愿意生活在阴暗的地下?
坐在前排的泽克突然指着前方喊:“嘿,看,是绯红女王的人!”
尤格听到这句话,扒着泽克的椅子:“嗯,看那个装束,是绯红女王的人没错了。”
歌利亚也探身查看,发现车前方约有三十米的位置,有一个全副武装的AGE正等着他们,他年纪看上去比歌利亚大上六七岁,身上穿着AGE配给用战斗服,简约的黑色上衣衬上一条破破烂烂的披风,下面是一条快褪色的黑色帆布裤。见拖车靠近,他挥手示意谷村黛停车,走上前来查看。
“你们是新来的吧,还带来了一辆很不错的拖车。谢谢你们能选择离开潘尼沃特,为绯红女王的意志贡献自己的力量。往前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就是我们的营地,附近有我们的食堂和临时指挥部。拖车的话,在那里的同胞会告诉你该停哪里的。你们放心,这辆拖车依旧属于你们自己,不需要上交。”
“好的谢谢。”
谷村黛飞快地回答,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样子。
那个AGE愣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在谷村黛拉上车窗后,站在原地敬了一个礼。
歌利亚看谷村黛紧缩双眉,呼吸急促,问道:“是因为没吃药吧,大姐头。”
谷村黛放缓车速,检查车前后是否有绯红女王的人,确认无人之后,这才放心地取出药物吃下:“是啊,我本想试试不吃药行不行,结果一开窗就成了这样,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别在这种时候做实验,大姐头,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法回去交代。车速再慢一些吧,等两分钟后药物起效,我再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泽克听完这句话,立刻兴奋了起来:“哦豁,检查身体……”
歌利亚把泽克按回了自己的座位:“唉,不要用这种危险的思想来推测我的行为,泽克。”
“呐,歌利亚,”尤格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AGE们,“你觉得,绯红女王怎么样?随便说,没事的……”
“绯红女王怎么样?”
歌利亚看着尤格的表情,接着说:“我觉得怎么样……这么说吧,这个组织简直糟透了。没有新成员的检阅程序,想要渗透进来简直像上厕所一样随意。没有属于自己的港湾与大型据点,在这样的世界中漂泊,随时都有被荒神杀死的危险。没有好的武器装备,在应对强大的荒神时,这就成了一个致命的弱点。没有盟友,人员不多,却还要与欧洲最大佣兵组织抗衡。说实话,如果我是这个组织的首领,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不愧是歌利亚。确实如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充满了理想的首领,你不觉得非常有趣么?而且,绯红女王给了我们AGE最渴望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自由?确实,我也喜欢自由,可是别怪我说得难听啊尤格,如果你真的进了绯红女王,你可能只有选择死在哪个荒神手里的自由。我觉得,我们现在能够为他们做的,就是尽可能杀死荒神,每杀死一个,便让他们少遭遇一个。我们的武器装备比他们好,对付荒神比他们容易许多。”
“尤格,小心你的发言,”谷村黛突然严肃地说,“如果那个单元内的所有人因为你的叛逃而被诛杀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听到了吗?”
“对不起……”
“答应我,尤格,以后不要随便说出这样的话。”
“好好好……”
拖车开到了第二个十字路口,这里来来往往的AGE目测有将近一百人,街口转角的一个商店被改成了一个临时指挥部,二楼的一个窗子连出一条线,缠在旁边的路灯上,路灯的顶端是几个做工十分粗糙的天线。它的斜对面是野战医院,门口挑着一面白旗上面绘着一个红色的十字,偶尔会有伤员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
另外两个角上,是武器配给处和食物储存处,尽管这里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残破,但看着还是能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个看上去只有九岁的小女孩拿着一面小红旗走了过来,为了引起谷村黛的注意,她还特地跳了几下,将红旗指向了右侧。
“这么小酒杯拉去做适应性实验,潘尼沃特也真是……要是她也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早点去克里桑什玛姆该多好……”
谷村黛说完,开车拐向右方,看到下一个十字路口还有一个人拿着小红旗,指向了左侧。
她把车开到路边,对尤格和泽克说:“尤格,泽克,你们拿了东西先下去,记住,多听多看,少惹事。”
说完,就开着车离开了。
看着拖车拐进了路口,泽克对尤格说:“喂,我说,歌利亚不会对大姐头做什么吧……”
尤格虽然不喜欢歌利亚,但是他还不至于诋毁他:“想什么呢你,歌利亚可不是这种人。这种浓度的噬灰,对于大姐头来说可能是致命的。走吧,我们去看看有什么事做,我可不想在这里白白地吸灰。”
尤格和泽克去了临时指挥部,尤格是正儿八经找事做去了,而泽克则是四下打听弟弟的下落,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
歌利亚在车里借助设备对谷村黛进行了一次噬灰侵蚀程度的评价,发现并无大碍,就带上自己的武器去指挥部找泽克他们去了,而谷村黛,在经过野战医院门口,看到那面白旗的时候,就按捺不住,立刻钻进了医院,穿上了白大褂。
和尤格一样,歌利亚在指挥部并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任务,于是便在街上闲逛,直到傍晚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