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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花妖(十一)

师兄轻笑,道:“你现在就已不错了。”

“既然那么爱写字,为何还要上山?”他又问。

楚言挠挠头道:“因发现写字不能杀敌,我被歹人逮住,毫无还手之力。如不能保护好自己,早早就嗝屁,该如何出头?上山修行也能出头,我想除魔卫道。”

师兄轻叹一声,跟他一样仰躺在床,看着眼前朦胧的黑暗笑道:“你想法倒是没错,但终归我们不行,没护你们一个周全,才逼得你们弃文从武。我当年也是跟你这一样的想法。”

“当年?”楚言问。

“我当年啊,”他道:“不顾爹娘阻拦,一心要到这山上,我道和平日子是给别人过的,我做的是要维护这和平日子。”

楚言觉得他背后有很多故事,一时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

不会,他自己再道:“可我在这山上数年,未干成一桩大事,大陆就和平了。”

楚言心头一梗。

他道:“我明年下山,爹娘老了,我和我心爱的姑娘也再不相见了……”

楚言听得一头雾水,犹豫着开口问道:“师兄有喜欢的姑娘?”

他道:“是啊,很多人跟我抢夺她,她死了。这世间一切本就都是虚妄。”

“……”楚言这下就顿住了,他觉得今晚这人有事跟他说,有什么东西要跟他表达。就是这人太不坦率,楚言搞不懂。

师兄蓦然看向他,楚言看到他发亮的眼,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师兄对他道:“我知道你要搬去跟你弟弟住。”

楚言心中咯噔一声。

他突然觉得这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的房屋硕大起来,空荡荡,透着诡异的凉意。他和一个魔鬼睡在一个屋子里。

……他就知道他来这外门就代表没好日子过,他还不知道那些看不惯他的人想怎么整他来着,刚开始把他安排到这魔鬼神经病身边……

不是,这山上有不是神经病的人吗?

他道:“你走之前,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楚言猝不及防被他拉起,他手如铁钳,对自己小声道:“你要是看完了想下山,我就带你和你弟弟下山!”

楚言原想挣脱,但听到这话,就平静下来,一双眼懵懂地看向黑暗里的这个师兄。

“怎么不挣扎了?”一看楚言不挣扎,他倒好奇了。

楚言一副天真模样,道:“我想通了,师兄不会害我,要害早就害了,就是给我看东西。而我小弟想下山,如我看了也想下山,我和小弟皆大欢喜。”

“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在空荡房间显得阴森,掐住他脖子,道:“我怀疑你身体里是不是藏了一个大人,心思够深。”

楚言一被掐脖就条件反射想呕吐,他虚弱护着自己脖子:“放,放开。”

这只手甚至越掐越紧……

楚言舌头都要呕出来,只得“坦率”,直抒胸臆,轻声吼道:“我从没害人之心!我自幼孤儿,看人颜色来审视度势,苟活惯了!我知你不想害我,害我我又没招架之力,我只能顺从跟你走,免,免受皮肉之苦。而而我看出你不想害我,我又有些好奇你说的东西,那我不,不如……”

这人再钳着他脖子晃了晃,楚言道:“我想出人头地,我想了解这山,明白何为大道,真的!”

“小小年纪,野心够大!”这人终于把手放下。

楚言接上话,粗哑着嗓子呼道:“一个无父无母,受尽白眼口水的孤儿,如何能不求出人头地、高高在上、万人拥护?”

师兄看向他,他顺势而为,将眼底野心一点不遗落的展现出来,再强调道:“我求出人头地,但无害人之心,我处处小心是怕什么?是怕你们把我当坏人,把我当居心叵测之人!我不是坏人,我从来没有!”

这人好整以暇的理理布衣,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言“虚弱”咳嗽道。

他道:“好一个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他拿衣袖碰了碰眼角,被楚言察觉到。

楚言“失魂落魄”道:“我不是居心叵测之人……”

我无害人之心,只是因为愿望够大,思虑过多,早早失去少年童真,但怕受人忌惮,才处处伪装。

这“坦言”的表现做好了。半晌,坐在床上的这位师兄终于爽朗轻笑了起来,评价他道:“日后你在这山上,说不定真能干出大事。”

他道:“还看不看?要看,跟我走。”

楚言捂着脖子,不服输的学萧小苒鼓着脸,憋憋屈屈的下床穿衣穿鞋。

师兄给他递过来一件做农活的深色棉衣,对他道:“白色显眼,套上这冬衣。”

“刚我掐着你了,不知道伤没伤到,我这里有药,你待会边走边抹。”

楚言接过衣服穿好,手中握着伤药。

师兄做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搭上他肩膀,搭的他冒了一身鸡皮。

楚言明白出这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他们小心关上门,穿过走廊,向屋后越来越深处走去。楚言前面这人,看来是经常半夜出去的,轻车熟路,带着他在黑夜里穿梭,不知不觉就离了众多房舍,人的活气,进了山中一片小树林。

楚言跟着进了森然树林,周围万籁俱寂。楚言心里道他后悔了怎么办?

他怕和阴晴不定的人来万籁俱寂的树林。

可他之所以跟这神经病出来,一是他的确相信这个人不会害他,要害早就害了。二是这人跟自己说,他给他看的这个东西,如果看的他想下山,就带他下山。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师兄是在带他触碰山中某个禁忌。是禁忌,他作为一个反派,何不看笑话的看看?了解了解所谓正道?这走向,指不定也是原文情节,他要走的。

他就是那正义背后,门派暴力的体验家,这大陆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要他来身临其境,还原一个真正的外貌……

楚言忧伤,这是他的职责,不由他说拒绝。

师兄带他到了一个藤蔓盘绕的土丘前,停下,楚言眼睛瞪大,不消一秒就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个……坟头?

师兄拉他在这小土丘前跪下,楚言双腿都在打哆嗦,这真是……

他开口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心爱的姑娘。”

他摸上这和其他土丘没甚区别的土丘,但只有他知道,这里面藏着他心爱的姑娘。

他摸了摸,然后就垂手跪着,一动不动,似乎出神了。

楚言吞吞吐吐张嘴道:“姐姐,她她也是是这山上的修行之人?”

“是,那年她下山历练,我刚巧赶考,在山中被恶人逮住要抢夺银两,谋我财害我命,是她救了我,我对她一见倾心。”

楚言:“……姐姐一定是个好看且心地善良,心怀大爱的女子。”

他到了这土丘前,直直撒下来的月光就把他脸照的苍白,但他这时候嘴角擒着笑意,莫名使得他这阴森冷漠的人显出一丝温情来,他道:“是啊,她是这样一个女子,好看善良,但她又不像寻常闺中女子,不像我先前遇见的所有女子。她不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个侠女,她值所有人推崇钦佩……她是一个不一样的姑娘,这世上再也没有谁会比她好了。”

楚言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为她来到山上的?”

他苦笑着把额头抵在土丘上,重复道:“我是为她来到山上的。”

“她说她是个孤儿,萧寒山是个好地方,收留了她,她现今正在山里修行,为之得意,为自己得意。她那日跟我说起这山,我们还在山下,我还没同她进山,她一路兴奋,我被迷了心窍,投其所好,爱她爱的,聊她爱的,听她说话叽叽喳喳。那时候天气正好,明媚日光一路照在她身上,她双眼亮亮,天真烂漫,比天上飞的鸟儿都要神气,我爱她活灵活现的模样,十分好看,我看着她,看着她反复品味她的模样,直到很久,我才记起她那天跟我说的话,哪怕她说的话再后来跟我反反复复叨了好多遍……”

他恍然回忆道:“她说她要报答这山,她爱这山,所以她也要爱这山守护的人民,保护这人民,爱这世间。”

“她一直在世间,可依旧是一个不食世间烟火的傻姑娘。”才落得什么结局。

楚言道:“……姐姐是因为杀敌而死吗?”

楚言话音刚落,这人开始仰头,咧嘴无声地大笑,笑得不可抑制。

他不敢出大声,他舌头笑出来如山间鬼怪,他笑出了满脸泪水,看着山丘,却对旁边人道:“你为何,为何和她一样一派天真!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转头对他恶狠狠道:“你也要走上她的路,为何,为何知这世间蝼蚁贫民,权贵,个个贪几两便宜,贪图享乐,贪权势滔天,黑暗弥漫,坏人坏事永远除不掉,求大道路上人人心里皆有魔,不然心魔怎么来?为何,为何还要义无反顾相信这破山,相信这破山有神明,能将一切贪念通通除去!一切坏人绳之以法?这破山上究竟哪里好?它又干净到哪里去?”

楚言搬出老句式,道:“哪里都不干净,那我该怎么活呢?”

这人掐住他脖子把他摔倒在地。

“不求出人头地,没有缥缈志愿,臆想非非,来什么萧寒山?哪里不能过活?”

楚言额头冒黑线,他再被掐几下,是否喉结都长不出了?

楚言尽量平静道:“我想出人头地,跟你喜欢姐姐是一样的。我没有要除魔卫道,你何苦掐我?”

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抱着某种愿望来到这座山,你也抱着某种愿望来这山,可这愿望都是私人抱负。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没有说要维护这大陆和平,把这重大担子挑在身上,结果反受这正道危害,啷当倒下。

楚言说完,反倒被掐的更厉害,这神经病似乎要把他掐死。

楚言这回明白了:这神经病,既要自己像他,又希望自己像那姐姐。

他大概把他的经历和他喜欢的人的经历,全混乱影射到他身上了。

楚言心想自己受的这是什么罪?

楚言握住之前偷偷拿在兜里防身的石头,敲上这人的脑门,迅速翻身起来。

他没有那个陈恕厉害,在这山上几年,估计都顾着谈恋爱和恋爱失败,颓废去了。

楚言对他道:“你我都是可怜人!”

楚言已经被掐的缺氧,他彻底放飞自我,智商低至十三岁,怎么想的怎么来!

他这师兄却开始痛哭出声。

他跪在地上,无力地捶地。

他犹记得那时候红色山花盛开,他被一姑娘救下,心里满是含羞惭愧。那姑娘却性格爽快,跟他交流,笑容艳艳,似是对他很有好感。

他俩一起交流,志同道合,欢喜鼓舞。赶考路差之十里,姑娘要护送他一路赶考。他虽面色红透如那山花,但何乐不为,欣然同意。

短短几天,他和姑娘一路相互扶持,互相照顾,彼此分寸有礼,又十分融洽。两人没名没分,是路上偶遇知己,但有人道他们是兄妹,有人道是夫妻。他迫不及待,几番试探,姑娘知道但皆用其他言语堵塞,不肯说通,弄得他失魂落魄。考试完毕,姑娘问他考得如何。

姑娘不知,他预备三年,寒窗苦读,被邻里称为奇才,有何考不中,他仅十一就是秀才,但他这次考中故意写错几大道,心中已有其他关于这姑娘的安排。

他问姑娘日后打算,姑娘果真心怀大爱,道不会相夫教子,日后浪迹天涯除魔卫道,老来在萧寒山中过活。

他听她说过几次山名,细问,结出她爱这山,心思淳朴。姑娘道考试完毕,她道要分别。他道若他考取功名不成,就到山里寻她,做她这样的人。姑娘笑笑,转头离开。

他回到家中,耐心等了多天,相思病差点染上,心中更加确定爱意。榜单下来,他没考中,他是家中最小,自知肩上责任由大哥二姐分去不少,对家中爹娘道自己要进山苦修,再不入凡世,他日见面他除魔卫道,已是天的孩子。他惹得爹娘一个生气不已,一个痛哭流涕,仍不回头。他斩断血缘,奔赴萧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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