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延年吃完饭,却不知要干嘛,无所事事的他看着老妇人收拾碗筷,王秋菊倒是挺乖巧的帮着打理桌椅板凳。
铁牛掏出打火机,在那里玩个不停。
此时刚好正午,太阳勉强从这多云的天气里探出头来,气温终于暖和了一些。
村落开始热闹起来,有些村民坐在自己门口,懒洋洋的晒着稀薄的太阳。
“嗨,铁牛咱这是没事干吗。”成延年无聊的问到。
“你想干嘛,俺是不是给你太吃饱了。”
成延年一阵无语:“饱嗝都没打一个。”
“那有啥法子,俺家里最大一条鱼都拿出来了。”
说完铁牛又埋怨一句:“俺应该留着给俺娘吃的,却便宜了你,俺真是个败家子。”
“门口就有条河,不远就是海,怎么不去打鱼。”
“你打鱼真的很牛?”
成延年也有点没底,这古代怎么打鱼,他也没看过。
“咱们去试试,我先看看你们怎么打鱼的。”
铁牛想着一下子来了两个吃白食的,压力也蛮大,只好去碰碰运气吧。
这年代河里的鱼不多,特别是越下游鱼越少的可怜,只因粮食过于紧缺,而靠河居住的农民又多,大家没事儿就得捕捕鱼,改善下伙食。
当然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捕鱼的技术不行。
古代沿海地区一般喜欢种植亚麻类作物,然后纺织亚麻线,因而古代的渔网是用麻纤维织的,有的还会混以粗布、旧衣物等。
麻纤维吸水易膨胀,潮湿时易腐烂,所以渔网用上三天后还得晒两天,以延长渔网的寿命。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是出自于此。
而这种粗制滥造的渔网还特别珍贵,水况复杂的地方,怕伤了渔网,还不舍得用。然而平淌处,鱼儿不但少还容易跑掉。
铁牛拖着自家的渔网出来了,果然让成延年吃了一惊。
那极不工整的经纬线混合着大量的破旧衣物,想用这个捕鱼,难度不小啊。
成延年不想做无用功,更不想明天继续饿着肚子。
“铁牛,咱得把这网拆了,重新按我的方法来织一张。”
铁牛瞪大了眼睛:“你要拆这网,这可是俺村第一网,俺娘亲手织的。”
“我现在是全村的希望,你信不?”
“你不打铁的吗?真的会打鱼。”
“废话少说,你明天是否还想饿肚子?”
“行,俺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搞砸了,别怪俺锤你。”
成延年翻翻白眼,他就不信,来自后世的禁用渔具会比不上这老古董。
“你力气大,刀法好,去削几十根硬木头过来,要一样长的,能细一点更好,但要能在水中固定住渔网,长度就你小手臂到手指那么长,我先把网拆了。”
打发走了这个粗人,成延年又去把两个老人发动过来。
一听要拆掉渔网,那老汉颇不情愿,那老妇也一脸犹豫。
无法,只好继续鼓动唇舌半忽悠半鼓励的说了好多废话。
总算搞定内部矛盾,人多力量大,众人齐心协力,要了个把时辰,就把这破网拆成一片片的了,这渔网也有倒须儿,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铁牛拿着削好的硬木过来,又按着成延年的指示,一个个扎起笼子来。
众人忙到傍晚,新的渔具终于按着成延年的想法制作出来。
成延年看着眼前的作品,好一阵兴奋。被后世称作绝户网,又名扫地穷,被国家禁用过的渔具——“地笼”横空出世了。
哈哈有了这大杀器,跟别的渔民比起来,优势明显啊。
成延年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看向铁牛,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大明第一网。”
铁牛露出极其鄙视的眼神,忍不住问到:“这玩意儿怎么捕鱼?难道鱼会自己钻进去?俺刚跟娘说了,让你再吃三天的,俺压力挺大的呢。”
其实地笼构造并不复杂,鱼虾有个可悲的习性,就是碰到网就会挨着鱼网一直前进,绝户网又叫迷魂阵,网是固定在水里不动的,是鱼儿小虾自投罗网,鱼儿只要进到直网顶头的阵里,在加上有倒须儿渔网,进去就出不来。
鱼还有个习惯,爱钻洞,这地笼的口子就是它们的鬼门关。
只是这些简单的道理,不是心思活络又没见过这些的人很难想得明白
成延年不想废话:“铁牛,走起,我们去放网。回来在吃晚饭。”
他又看向小女孩,收起笑容,突然认真的说道:“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你做最美的姑娘。”
王秋菊看着两人走向河边,此刻她的眸子竟然明亮了许多,心里似乎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
上得船上,一路顺流而下,成延年还得找个好地方放笼子,必须得一炮打响,否则落了面子不是。
往前走了里许,这里河面变宽,透着清澈的无任何污染的河水,能看见复杂的河底。
这是个捕鱼好地方,水流平缓,河底长着密密的河草。是天然的鱼群栖息地。
“铁牛,就这了,来,看准了放,别挂着石头了,你这网子不结实,挂烂了,可别怪我。”
“俺还用你教,这一片,俺闭着眼睛都比你清楚。”
放好了地笼,又用长绳子在岸边固定好,二人打道回府,不,打道回村。
“我说铁牛,现在是什么日子,我流浪了几个月,把时间都给忘了。”
“你要记那么多干嘛?”
“我们以后要做大事的,一定要有时间观念。”
“你明天打不上鱼,你就只能喝汤。”
铁牛这话把成延年拉回到现实里,或许今晚还得饿肚子。
“俺听爹说,现在是崇祯十年。”
崇祯十年!那明年鞑子不就来了。
成延年当然不会跟铁牛说这些,他好好的心情突然又沉寂下来,这时代如此险恶,而自己还远未有自保的能力。
现在,眼前这彪悍青年就可以一锤子锤死自己吧。
只是既然来到了这里,哪里还有退路。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干它娘的一场。
大明,我成延年来了,命运之神请眷顾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