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晕头晕脑掉在一双白靴前,苍陆想的没错!
那白靴主人看到落在脚前的小蛇,顿了片刻。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有气无力绕开。
白靴主人往小蛇身后走去。不知几步,苍陆与众小魔都赶到了。巳儿在一阵风吹过,悠然的玉雨伴着花香幽幽下落之中,不知不觉恢复了道体。
看着那人,明明是象牙白还多处边角划破的衣裳,被霞光映衬出如霜华般的清雅。
是她!她来了。苍陆心中立时平静下来,生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安宁。嘴角缓缓笑开,眼中似有水光似有怀念一闪而过。
看着那人,与巳儿驱散众小魔,厚着脸皮向巳儿要报恩,讲故事说迷路卖惨讨饭吃,跟随着祥云上端坐的巳儿,走出梨林。
“仙友,你回来了。今天卖的怎么样,可凑够换取木系修行术法的财资了?”
转眼白靴主人换了一身红裙倚靠在欺雪的梨花枝上。看到巳儿背着小篓远处而来,像是天边来的一簇灼灼净火,飘然而落。
苍陆隐约感觉不对,却一时说不上来。
巳儿没有回答的打算,从红衣仙身边默默走过。
“仙友等等,我有些东西。帮我带给母亲,算是伙食费。”红衣仙钻进一颗梨树后拖出一个大筐,里面装滿巳儿教她辨认的菌菇和药材。
“太多了。”巳儿微皱了一下眉。
“放心放心,这是我在别的林子采的。这片梨林的都给仙友留着呢!不耽误你攒钱读书。更不会要仙友你为一筐蘑菇放弃整个森林的。”红衣仙掐腰,顺口胡诌。
不知羞!巳儿不知,苍陆却在后来的日子里听享羽说过凡间有称孽缘为“为了一颗歪脖树,放弃整个森林”的说法。
巳儿开口:“不是这个……伙食费,太多。”
红衣仙笑眯眯道:“不多,不多,过几日,还要请仙友帮忙盖房子呢。我现在空有灵力,却忘了怎么用,是个倒不出饺子的茶壶呢!”
苍陆看着巳儿点头默许。红衣仙抱起大筐雀跃地跟着巳儿,再度走出梨林。
“仙友,我想好住处什么样了,还画了不少图。”
巳儿这次踏入梨林,红衣仙依旧是红衣。看到巳儿拿了书,开心地将他一把抄起,抱着转了一圈又举高了两下:
“仙友成功了。仙友太棒了!走,给仙友看看我的住宅设计图。”
红衣仙抱着巳儿,转进人迹罕至的林间。苍陆直觉问题不久就会揭晓,跟上前去。
巳儿被眼前几十幅整齐排列、画在土地上的图文惊呆了。红衣仙踌躇满志道:
“我把这宅院唤作……”
“日暮柴扉……”苍陆和红衣仙同时说出名字。
苍陆一直站在不远处围观,却没人看他。这次出了声,也没人听见。
是卷入了时空乱流么?还是在做梦?
“之后施工拜托仙友多多相助啦,”红衣仙作揖,“正式向仙友介绍一下我自己。小仙享羽,不知仙友如何称呼?”
巳儿理理身上皂色小袍,郑重回礼:“小仙巳儿。”
“别有压力,建筑施工呢主要是体力活,我还没冷酷到用童工的程度。”看巳儿严肃的面色,享羽解释着:
“最多就是搬砖搬不动时,解决一下。况且,巳儿仙友还可以指点指点我修行之道。到时候,我能自己使出灵力运输材料,也是仙友相助的功劳。”
苍陆摇头,享羽虽那时正青春,可毕竟是到了可以被求婚的年纪。心性实在一言难尽,可又着实让旁人轻松愉快。
说聪明智慧,能躲过多方追捕还能画这地上的设计图。说糊涂跳脱,就能忘了身世还能做出找个孩子帮忙的举动。
尽管巳儿不是普通的孩子。
转念再想,也许正是这点打动巳儿放下戒心。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享羽这次没有靠在梨枝上,而是四肢大开将自己摊成饼状,躺在黛瓦铺就的屋顶上,不忘垫些茅草防硌。
此时,日暮柴扉整体框架结构已经完成。正房内部也布置地很好了。
巳儿本在屋檐下拿着本叫《万木春》的木系初级术法研读。闻言点了一条枝蔓卷着一只玉壶,送上去屋顶享羽手边。
享羽只动动几根手指。玉壶塞便与壶体分开。壶塞悬空停在原处,壶体晃悠悠飘近嘴边。却没掌握好力道和时机,磕在了牙龈上。
享羽疼得一骨碌弹起,不顾身在房顶,跳起脚来。踩碎了数片屋瓦,然后一脚踏空。忙忙又捏了诀,给自己在空中调整姿势,减轻受伤的后果。
落地毫无仙家风范,享羽却不计较,劫后余生一般拍拍前胸。抬眼瞧见巳儿已经搁了术法,脸上铅云聚集:
“这壶金乌晖露推迟两个时辰再喝。”
罚得好!这般跳脱生非、伤害自身,是得长些记性。苍陆飞上日暮柴扉对面的梨树枝头,大马金刀跨坐在树杈间。将房上房下情景看得齐全。
“打个商量呗,巳儿仙友,你看。我亡羊补牢了呀,掉下来的时候捏了决,调整了姿势算是两个加分项吧。”享羽理直气壮讨价还价。
巳儿颔首:“调整姿势尚可。怠于修炼、术法不精,捏的决作用不大,不能作数。减为一个半时辰。”
享羽振振有词:“小师尊真是赏罚分明。您用您聪敏的小脑瓜想想,若是我术法精进,这事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再往深处说,我也就来不了这片梨林,认识不了巳儿仙友了。可见凡事都有两面性。要学会一分为二看待事物。”
巳儿勤学好问:“两面性?”
“就是有好有坏。法术不精,可能磕到牙龈,引发摔伤;也能让我来到这片梨林,认识巳儿。”享羽也不敝帚自珍,分解举例因时制宜。
巳儿满目碎星:“认识巳儿,是好的么?”
享羽开怀,笑道:“当然,我以前,都没见过长角的蛇呢!话说回来,巳儿仙友真的是蛇么。真的,很像我家乡的龙啊~”
“家乡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