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脚凡间玄门四首就递帖拜见君上身体疗养大权都在享羽掌令手上，这是要我们脱几层皮啊。且等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你们呢！”
“闭嘴，再敢嚼舌，不用什么享羽掌令，我提点署就能先治你的罪。”
云弋心中暗暗摇头，都说东荒君治政有方，当日在瓦舍宫一面，也却有些不凡的见地。
若能安于守拙，今日的君府提点署背主过度执法，和君府仙侍随意泄露主上行迹，都可一笑置之。
仙庭局势震荡日烈，已然容不得他被动退守。若不能保持不容挑衅冒犯的神君威严，东荒这二百多年繁华终会成为一场镜花水月。
月圭摇头笑叹：“得，等着吧，看来是不会有敢来送水的喽——”
云弋收回思绪，抬左手，掌心向上摊开引月圭走向座位：“能和狐帝同甘共苦，也是我的福运。狐帝请。”
月圭侧身挥袖遥指，忍俊不禁道：“诶，事是鹊山的事，民是宪翼河流域的民。揽了事，放了民。您先请。”
云弋吸入一口清气，右手拍拍月圭肩头：“哈哈，哈哈——”
月圭不约而同朗声笑开：“哈哈——”
……
……
“上仙，在下可是哪里不妥？”
依山阁主崇岳君与东荒君叙话时，便感觉被不明目光时不时锁定，留心不久发现，正是日前与东荒君同来的上仙享羽。
享羽有些发愁，前两日刚到这南荒驻东荒的领事衙门，听通报提到依山阁只觉得耳熟。
今日对面近距离坐着依山阁主崇岳君。模糊的记忆，无论是灵魂的还是身体的都如云开雾散，渐渐清晰。
依山阁分明是，当年先将鹑鸟壳子，认定为纠缠破坏宗门道子修为的妖女。后派思过长老与众弟子领头，一路追杀将享羽逼入魔界的那个宗派。
崇岳君与那传闻中和鹑鸟壳子纠缠不清的道子，容颜上有几分相似。这算一直想要恢复两身完整记忆的享羽，屈指可数不愿想起的黑历史了。
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墨菲定律在这不科学的世界依旧有效？
玄门四首此来东荒彰德山庄，主要是为了尸洞一案。四首尊拜访过宵君东荒仙君苍陆，更打算尽快查出案情真相。
苍陆听说铜鹤楼擅长炼器，留下衔泽尊者讨论将灵力与各种工具结合起来改良升级。
享羽则将空间留给他们，随着拜辞的三位玄首一同出门。本欲另寻静室，与幽篁里里令薇采君寻求新的解毒思路。
崇岳君的问话让享羽百感交集：“并未。只是有缘见过依山阁前任阁主与道子。”
薇采君温文笑道：“哦？上仙曾与依山阁有交情。我们还叹玄门求仙问道芸芸几千年，难得见到天界真神。依山阁不愧为玄门道家之首。”
纵横尊者言随道号直白：“什么时候？哪任？”
崇岳君却冷冷轻言道：“若是上仙为难，不必勉强。”
更像了！享羽暗悼这崇岳君铁定和当年的道子有什么血源关系。两千年已去，就算玄门寿命长些，应该也是几世孙辈了吧。
纵横尊者道：“既是上仙主动说出又有什么勉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享羽定神，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循着刚刚解锁的记忆道：
“乃是藏锋尊者与缚华君。当年，我修炼出了差错，失忆流落凡间。遇上缚华君邀我回依山阁，做过半年客卿。”
“怎么会！”纵横尊者惊疑地音量失控叫到，“依山阁阁训严苛，沉闷无趣。别说女客卿了，不收女弟子也能得世间理解，最不可理喻的就是宗门之中连只母虫子都容不得。”
“咳咳，依山阁训不可妄议他人。纵横尊者猎云台与依山阁弟子交换听训已近千年。不要堕了此代奉乐长老威名。”
薇采君弯着笑眼，嘴角却有些僵硬。想来也是对那阁训也是心有余悸。
享羽不解道：“依山阁现在不收女弟子？当年倒是只问道心，不论性别。有些女弟子很有飞升的可能呢。”
“那上仙在天界，可见着哪个飞升的女弟子了？”纵横尊者问。
享羽道：“是啊，天界飞升女仙不少，竟没见过一位认识的依山阁女修，这不正常。”
崇岳君静静随着享羽和两位首尊慢步，像是于己无关充耳不闻，又像深知内情冷眼旁观。
等三位陷入沉默，开口：“依山阁于藏锋尊者掌阁时期，停止新收女弟子。”
纵横尊者看崇岳君并无明显不满，道：
“还有更不正常的呢，依山阁弟子入门前都要签生死状的。偌大宗门，收徒看脸不说，还不得谈情不得议婚。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享羽目带怀疑太过明显，薇采君哭笑不得出来援场：
“纵横尊家千金将要议婚，他们一家子都是看重长相的。这点倒像依山阁教出来的。”
“再看重长相也不敢触依山阁思过长老的霉头。”纵横尊者真是忌惮，连连摇头：
“上仙当年肯定好过许多，没见识过倚山阁思过长老的毒辣。那手段，再加上疑神疑鬼的做派。思过岭上领罚之后，闭死关坐化的弟子，怕是远超正经修行的数目。”
这么听来，签生死状也算情有可原。记忆里的依山阁，鹑鸟在做客卿时，已经不少教条。
刚到魔界不久时，陆与脑中时不时闪现鹑鸟与缚华君几番争执的画面。
曾经闲来推测，鹑鸟离开应是切身领教了依山阁的刻板，认为求仙问道就是为了逍遥自在，依山阁训实在舍本逐末。
用路与那世的话说，是三观不同啊，是从理论到道路的差异！
但只是说到这爱美之心，都市女路与、鹑鸟族享羽、纵横尊者一家倒与依山阁收徒重貌的规则颇能融洽。
看看现任阁主崇岳君，目色黑亮如寒夜孤星，面容严正冷淡如高岭雪莲，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对比当年的道子缚华君，几分相似的长相，却另有柔情款款，清雅和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