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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探路

“你等会我!”徐文朝马七儿吩咐一声,也不等他回话,然后转身跳进了洞里。

“诶……”马七儿张着嘴,傻掉了。

说来也怪,这徐文一下洞,地面上的景物就发生了变化,马七儿听得四处窸窸窣窣不断,寻声四望,来的路竟然没有了,两只像是胡狼的东西在不远处盯着他,地面上爬来一只小虫,似乎想要爬上他的脚背,赶紧抬脚踩死。谁知挪开脚,那虫不但没死,还变得红彤彤的,像是着火了一般向他冲来,地面上被它爬过的地方窜起一溜黑烟。

“娘啊!”马七儿怪叫着跳开脚,一脚踏进了水里,再仔细看,原先爬动的滩头已经变成了一只长了独角的猪婆龙,正朝他爬了过来。

“这是不让人活了!”马七心里发出一声呐喊,没得退路,咬咬牙,一个飞身,用个飞鱼的姿势扎进了黑洞里。

洞没想的那么深,底下竟然还有水,不过这水却救不了马七儿的命。他是个西北汉子,真正的西北汉子哪里又有几个会水的?一泡到水里,更慌了。马七儿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折腾。可越折腾,他就越向下沉,眼看着活不了了,一道拂尘从个奇怪的角度卷住了他,把他迅速朝水底拖去。

“哗啦!”一声水响,马七被拉上了岸。趴在地上又掐又吐好一阵忙活,总算缓了过来。打量四周,身处之地是一个布满银色光带的奇怪石窟。徐文正一脸茫然的站在身旁不远处思索着什么。

“多谢师傅救命!”马七儿朝徐文拱手道。

“不是让你等一会么?”

“这……弟子看师傅下来了,自然也要跟上才对。”也许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狼狈,马七儿扯了个不大的谎。

徐文皱皱眉,不过他不打算在这事情上计较。进这洞窟他就觉察到了异样。手臂上的封印现在变得亮晶晶的,甚至于整个手都变得似乎有些跳动。心中受到一种无形的,但是又很熟悉的压力,应该是龙威。自己是到了龙窟里么?前面的两朵花簇有些奇怪,走过去看看,一个巨大的旱獭头把他震了一下,立刻就做出判断,是个妖物。修道之人对妖物有着与生俱来的厌弃,他也不例外。看看旁边同样状态昏迷不醒的羯族小子,忽然就明白,这是有人用人命在救那妖物。下意识走过去,一脚踢开地上连接的花茎,似乎触动了什么,两朵花儿同时一震,接着羯族小子依旧昏睡,那旱獭妖却长吁一气,醒了过来。

佛图澄幽幽转醒,才睁眼,却见一个脸熟之人就在面前念念有词,然后抓起一把怪刀,冲着自己头颅挥了下来。心中灵光一闪,大喝道:“都是修行之人,不妨事的!”

徐文听得心上一惊,赶紧发力一转,那刀斜斜飘过旱獭的头顶,带下两根毛来。这句话前两日才听过,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人知道。狐疑的看着旱獭妖,问道:“你是……?”

“阿弥陀佛!老衲佛图澄,一届修行之人,那日在城门前施法,有幸为小友解了一个麻烦,还记得么?”

“你、你、你怎么……”徐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难以把那位悲天悯人的佛法高僧与眼前这只丑行怪样的妖怪联系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若是有机会再慢慢与小友细说。眼下还请小友为老衲和旁边这位施主解了捆缚,如何?”

一顿操作猛如虎,好在这花朵并未受道法加持,没用多少气力便把二人救了出来,可匐勒依旧昏睡不醒。任你拍打也不见反应。徐文给他把了脉,一切正常,也就只能由他去了。

正思量着下一步的出路,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石窟壁上都有许多石头给震了下来,中间那条巨大的黑龙雕像全身都蔓延起一阵淡淡的黑烟。佛图澄忽然道:“这莫不是囚镇地龙的石窟?地龙是要活了么?”佛图澄到底活了两世,浏览的佛教经典无数,偶尔也见过一些道家对于九州地龙的囚困之事。

徐文听了这话,心中起了一丝明悟,好像懂了些什么,但又委实分不清楚。想了想道:“不对,这地龙怕是出了问题,我得去看看!”

“贫僧也与你同去。”佛图澄被匐勒过了命气,那命气里包含他自身舍利的佛法加持,还有焱燚那魔王的强大魔魂,加上多多少少那颗五阳丹的帮助,此时倒是好了五六分。

“那好,咱们同去看看。”徐文私心里确实信不过妖化的佛图澄,他愿意同去,那自然是极好。刚要转身吩咐马七,耳里却传来马七的话语。

“师傅去哪我去哪!”马七儿大声道,在这奇奇怪怪的地方,离了徐文知道会出来什么!

“嗯!”徐文见马七儿应得干脆,也不好再拒绝,想了想,指着匐勒道:“那你带着他跟在后面。”

一行人不敢耽搁,寻着路朝前走。出了芦苇荡便到了个三岔口。徐文停了下来,佛图澄也觉得不对,观察一番,要按眼睛看到的,应该左边走,徐文正打算试试,佛图澄一把拉住。

佛图澄撮着嘴“吱吱吱……”一阵叫唤。芦苇荡里一阵骚动,不一会十数只小小的老鼠跑了出来,跑到佛图澄脚边停住了,竟然一个接一个排成个小小的长蛇阵。佛图澄又是一阵鼠语,三只老鼠得了号令立刻分头上了三条路。很快,中间路径的老鼠回来了,佛图澄挥手示意,当先一个人领着老鼠上了路。

一路顺利,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两境堂的碑前。徐文回身望望来时的芦苇荡,道:“这地方施加了缩地术,远的地方不见得远,近的地方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到头。”

佛图澄没有搭话,安排了两只老鼠继续探路,领着一众人终于到了龙雕像跟前。徐文瞧着眼前那满布掌印与水花文的石锥一阵头晕,许多梦中的意象与现实合起来。忽然觉得明白了许多,算算时辰,挑中其中一个掌印,一把摁了上去。

镇地印的内场幻境。浓重的黑烟布满其中,人眼可见不过三尺之内。焦臭之气充斥了整个空间,闻上一闻就要咳上好半天。原先满场流淌的岩浆现在被一些奇怪的如人形的东西引领,混合了许多黑色岩石后,在那场中间靠近石台的位置正慢慢构筑一道石墙。原本瘦小的伏民子此时披头散发,操持着一把法剑对抗着白色凉亭中的龙夫人。张起风正在他身后,不管不顾把那岩台上的符文用金箔重新填好,每次填好一个,就从一根红黑柱子里引导两条魂魄附着其上。原本金色的符文受了魂魄的迅速变成铁黑色,看起来坚固异常。还剩四个符文,他得尽快,老道赤目张发,看来撑不了多久了。

“……!”一阵乱响,龙夫人卷起无数碎石像般砸向伏民子。老道操持法剑一挥,剑转瞬变做千百万支,化成一股剑潮迎了上去。剑潮碰到石头,碰击一下迅速倒转,朝四周延展成一张迅速旋转的剑屛,破完石雨后在半空里大放光芒。

“呦!你把你师傅留给你的剑谱炼成了第三式。难怪这么有底气来和我正面较劲。”龙夫人的虚影出现在半空里,对着剑屛称赞不已。

“龙夫人。老道与你也算是相交数十年。不如咱们就此打住。但凡夫人所需的一应用度,老道绝不推辞。只求夫人安居此地,如何?”

“呵呵呵……”半天里传来一种奇怪的诘笑,“我乃天之骄子,神龙一脉。好好的却受你个下等腌臜货的盘剥。什么狗屁安居,这尺寸方圆之地便是翻个身也难。让你待着,你愿意么?”

“乒乒乓乓!”一阵怪声响起,伏民子只觉得脚下一个趔趄,人一下跌坐到石台上,半空里的剑屛随之一敛,摇晃两下,变成一把法剑落到地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废话?你没发现多了什么?”龙夫人的残影再次闪现。然后迅速变成一个黑色的巨大龙头,这龙头飘然后退,慢慢落到石台最边角的地方,那里正是岩浆黑石构筑的石墙末端。龙头碰着石墙,像是榫卯切合进去,下一刻,地动山摇,石墙变成了龙身,带着全身不断滴落的岩浆,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些年你收集的那些魂魄早已被我炼化成了炎奴。”像是呼应着龙夫人的话,石龙身上冒起千百个挥洒岩浆不停怒号的人的影子,“不知道谁教你的法子。竟然用人命来铸符文。你道家讲究的是养浩然天地正气以为用。这般阴损的法子,竟然会被你拿来用。不过要不是你用这法子,我也炼不成这条魔龙真身。我要谢谢你啊!哈哈哈……”

龙夫人的话把伏民子说懵了,伏民子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老头,你别听她的,她在蒙你!咳咳咳……”张起风在绘制最后两个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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