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着这个曹家大门,不禁感叹一番。
郭嘉以为他所去的地方曹邴华的家宅是跟自己家类似的“家宅”。
不管是三进家宅,还是三重九进家宅,都是一个院子封闭起来的建筑。
这是郭嘉对民宅的认识。
当然了,郭嘉进过未央宫,朝见过皇帝刘恒,晓得最宏伟的宫殿。
但是,郭嘉从来没见过曹邴华这样的家宅,更没能力想象身家一万金“素封”的居所。
一万金,换成纯金,则重达二点五吨。
一万万钱,换成四铢钱,则重达二百六十吨。
相当于二百个郭嘉。
今日郭嘉算是开眼了。
且说守卫霸王墓的曹留清走后,大门的门人安排了自己的下属家奴领着郭嘉和剧孟继续前行。
这个院子更像是院子,因为相比外边的要小许多。
外边的院子看起来更像是封闭的门前大广场。
一走入这个院子,郭嘉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这是郭嘉十分熟悉的味道。
没错,槐花的香气。
中间道路的两边,各种了几十株槐树。
槐树的绿叶全都淹没在了盛开的槐花中。
所不同的是,左边是粉色的,右边是白色的。
如果初夏的风一吹,保准落下许多花瓣。
但是,槐树的地面却非常干净,难道这种槐树的花不会下落吗?
难道他们不吃面粉蒸槐花吗?
这可是郭嘉的爱好。
哈哈,大概因为他们没有精细的面粉吧。
郭嘉就等着下个月收购南宫侯国的小麦呢。
在郭嘉想着槐花和面粉的时候,剧孟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对郭嘉说道:“主人,不觉得院子有点大吗?”
(此处剧孟口称的“主人”是他“客人”的对位称呼,与项十三“家奴”身份对位“主人”的含义不同。)
郭嘉说道:“毕竟是万金之家,院子大一点是很自然的。”
剧孟回道:“不自然。主人不觉得这不是一座家宅,而更像是一座城。”
郭嘉说道:“一座城?难道这家主人是彻侯吗?”
剧孟和郭嘉的对话让家奴听到了。
这家奴说道:“我家主人不是彻侯,只是一个庶民罢了。”
“虽然只是一个庶民,却不知道有多少彻侯羡慕我家主人呢!”
郭嘉直接问他道:“这座宅子有多大?”
家奴回道:“二里见方。”
“这位客人说得没错,这就是一座城。”
“你确定是一座城?”郭嘉不敢相信,所以反问道,“汉法苛刻,怎么会允许你们建城。”
家奴说道:“哎呀。你这客人真是不懂变通。”
“俺们说它是城,是因为它大。”
“俺们又可以说它不是城,因为它没有城墙!”
郭嘉指着墙说道:“怎么没城墙?那不是吗?”
家奴回道:“那是院墙。”
院墙和城墙有什么区别?这是个玄学。
说话间,三人又走到一个门,这里称它为第二门。
家奴上前给门人说了一下情况,就返回第一门了。
第二门的门人又让下属的家奴带着郭嘉和剧孟进入第二个院子。
这个院子比刚走过的院子要大,比门前广场小一些。
院子里生长着许多枣树。
小巧的枣花已经开了,虽然需要再过三个月,枣子才成熟。
不过当前枣树上有很多蜜蜂在采蜜。
时不时地有蜜蜂飞到郭嘉他们头顶。
剧孟想要挥手驱赶它们,郭嘉连忙制止,说道:“如果我们不攻击它们,它们也不会攻击我们。”(小学知识)
郭嘉判断,这么多整齐排列的枣树绝对不是为了观赏用的。
这些蜜蜂也绝非是自然野生蜜蜂。
于是郭嘉四处寻找,很快就在院子的西南角,看到了蜂箱和照顾峰箱的家奴。
郭嘉不禁困惑:“种槐树,枣树,看来曹家主人是干农业的。”
据郭嘉所知,自己岳父温县刘公就是干农业的,家产估计二千金左右。
曹家主人从事农业生产,赚一万金。
相当于二百万亩地一年的产出的粮食价值。
曹家主人该有多少地产!
一年太夸张了,算他五十年积累赚了一万金。
一年两百万钱,就是需要四万亩田。
换算成彻侯的食邑,一户贡献二百钱。
两百万钱,相当于食邑一万户。
曹家主人相当于一个万户侯!
呵呵,受到冲击的郭嘉就是这么不停地,循环地计算曹家主人的财产。
又走了十几道门,转了几次方向,他们才走到大堂(正殿)。
这时郭嘉才反应过来,问领路人,他和剧孟之不过是要祭拜一下项羽,为什么要被带过来呢。
领路人回答道:“客人不知道吗?没人敢来祭拜项羽。”
“几十年来,你是头一个。”
郭嘉说道:“前边曹留清不是说有几个吗?”
家领路人说道:“我家主人自然会与客人说明。”
然后郭嘉和剧孟便被请入了堂屋。
堂屋是正常的坐北朝南,但是座席的安排确是东西方向。
主人坐西朝东,请郭嘉和剧孟坐北朝南。
这样的坐法和京师长安截然不同。
在京师长安,以右为尊,尊贵的客人应该坐在主人的右手席位。
郭嘉作为客人,先自报家门:“在下河内郡轵县郭嘉。”
剧孟说道:“在下洛阳人剧孟,乃是郭嘉的门客。”
曹家主人说道:“吾乃曹邴华。”
曹邴华直截了当地问道:“客人从西方不远千里来此祭拜霸王,为什么?”
郭嘉回道:“俺从小就常听一首歌,歌为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又常常听人提到钜鹿之战,霸王在战场上,豪气冲天,破阵杀敌,令在下仰慕不已。”
“所以立下志愿,一定要到霸王冢前祭拜。”
曹邴华说道:“霸王乃是大汉之敌,客人不畏惧汉法吗?”
郭嘉回道:“在下有幸,三次伏法。第一次被判处罚金八十,第二次被皇帝判令斩立决,第三次被判处弃市。”
“祭拜霸王又能如何?”(穿越者不怕死啊,大不了穿越回现代。)
“刚刚,主人口中只称呼霸王,而不提项羽。主人也不怕汉法吗?”
曹邴华哈哈大笑,说道:“小子有胆量。”
“吾明天宰一只牛,与你一起祭拜霸王。”
郭嘉回道:“谢主人”(倒是不客气)。
此时,一位“婢女”端上来饮具,伺候三人饮用。
剧孟有些失望,因为这不是酒,而是绿色的液体。
郭嘉却非常兴奋,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喝道茶!于是问道:“为什么有茶?”
曹邴华回道:“客人知道此物?这是蜀郡小子卓王孙送给老夫的。”
“卓王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还没等郭嘉想出来。
曹邴华就说道:“吾听说项庄住在河内郡温县。温县离轵县不远,客人认识项庄吗?他还活着吗?”
“怎么曹邴华也知道项庄?”郭嘉于是说道:“刘公正是在下岳父,现在甚好。”
“原来他已经改姓刘了。要不是他当年舞剑舞得太弱,这天下虽然不一定姓项,但一定不姓刘”。
既然知道郭嘉是刘公的女婿,曹邴华就让人煮了些肉端上来,招待远房亲戚。
这对于一向吝啬的曹邴华来说,着实少见。
吃过简单的宴席,郭嘉和剧孟两人就在曹家住下,第二天去霸王塚祭拜。
然后又被留下来多住了几天。
至于挖掘霸王剑的事,恐怕是没办法干了。
不过这也让郭嘉了解到主人的发家历程。
在当年有一出鸿门宴,在鸿门宴上项王曾说:“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汉高帝逃跑之后,回到军营,立刻诛杀曹无伤。
当时曹无伤的弟弟曹邴华也在汉军中,马上逃走,这才活了下来。
当然他也没有去参加项羽的军队,而是被项羽派遣到自己的封地鲁国,生产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简而言之,冶铁!
为楚军提供铁质武器,赚了许多钱。
但是楚汉之争的胜利者是汉高帝刘邦,他赦免了曹邴华的死罪,但却剥夺了他的家产。
曹邴华一夜之间,便从千金之家,回到了赤贫状态。
但是掌握当时最新科技的人怎么可能贫困呢。
有位名人说过,趁着台风,猪都能上天。
十几年之后,吕太后驾崩,以京师长安为风眼的台风立刻形成。
要知道,台风眼是最平静的,外围才是最激烈的。
齐哀王刘襄兼并了琅琊王刘泽的军队后,主力进攻汉国。
而吕太后的女婿鲁王张偃也武装大军防御齐国次力的进攻。
让便让曹邴华重新靠着打铁崛起了。
这也解答了郭嘉的问题,种地是不可能赚一万金的,关键还是要靠高科技。
在第七天的时候,郭嘉决定离开此地,返回轵县。
在饯行酒席上,郭嘉忍不住问起来霸王剑的问题。
曹邴华却告诉郭嘉,其实这里的霸王冢中只有项羽的头颅。
霸王的两只胳膊,两只腿,身体,葬在其他五个地方。
至于霸王剑,他只听说失落在了战场上。
这个说法与平皋侯的说辞矛盾。
平皋侯刘远虽然提到,他可能将霸王剑放在三个地方,但霸王墓只有一处。
到底谁说得对呢?
闲话休提,且说饯行宴上,一个女人冲进来,不顾有郭嘉在场,拉着曹邴华就开始放声大哭。
原来她儿子口吐白沫,生了大病。
曹邴华说道:“儿子生病了,请医生诊治,拉着老夫哭泣有什么用?”
女人哭着说道:“咱们得医生说儿子不行了,他治不好。”
“全天下只有齐国的淳于意能治疗。”
这可难住了曹邴华,越是有钱越难办。
齐国临淄的淳于意医生闻名齐鲁大地,不喜欢给富人权贵看病。
郭嘉一听,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于是说道:“若是别人,我怕帮不上忙,若是淳于公,在下可以。”
曹邴华问道:“这话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