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直到第二天,莫相知后知后觉地发现,满身是伤的哥哥,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一消失,就是整整十年。
直到哥哥消失的一周后,爸爸才开始寻找。找了很久很久,找遍了家乡小山村附近的所有地方,甚至找遍了十几里山路以外的所有亲戚家,还是没有哥哥的消息。后来,爸爸颓废地蹲在院子里的墙角边,看着家里仅有的两座土坯房子,突然就流起了眼泪。
那时候的莫相知,一直守在生着病的妈妈身边,心里是那么地恨,那么地恨着自己的爸爸,也那么地恨着自己的弱小。
那时候的莫相知,在心里狠狠地发誓,一定要带着妈妈离开这个家,一定要带着妈妈离开这个小山村,一定要带着妈妈去一个再也没有人打她们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小山村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没有了哥哥的庇护,莫相知的上学之路就格外地艰难。每天,总有村里的几个男孩子,很准时地堵在她上学的路上。她也曾害怕过,甚至害怕得都不敢再去上学了。可是那时候,在学校里的日子,是她唯一快乐而又感觉温暖的时光。她从心底,是那么地怕失去这种快乐,那么地怕失去这种温暖。
就在那一天,那几个男孩子又堵在路上等着欺负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底突然就冒出一种想法,我不要这样被欺负,就算是死,我都不要被一直欺负!
脑袋里冒出这种想法的八岁的小姑娘,突然就发了狠,捡起地上的砖头,发疯了一样,砸得那几个男孩子头破血流。
看到几个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男孩子,莫相知突然就害怕了起来,她跑到半山腰,躲在最大的那块玉米地里。一直躲到天黑下来,才悄悄钻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家门口围着许多的人,爸爸拿着一个铁锹挡在门口。她吓得一个哆嗦,转身准备再次朝着藏身的那块玉米地跑去的时候,突然听到爸爸扯着嗓子巨大的怒吼声,“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家姑娘找不回来,我让你们那些欺负我家姑娘的小子,一个一个都给她抵命!”
听到爸爸的怒吼声,躲在远处的莫相知,突然就独自呜咽了起来。
从此以后,村里所有的孩子,看到莫相知都避得远远的,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她就这样白天在学校发了狠地读书学习。放学回到家里,她就一直偷偷地观察着爸爸的脸色,快速地判断着爸爸的心情,迅速地帮着妈妈做饭,帮妈妈喂养鸡鸭,帮妈妈下地劳动。
那异常煎熬的一日复一日,终于在莫相知考上高中的时候,逐渐有了好转。虽然不是同学中最优秀的一个,但是她是他们村里考得最好的一个,而且还稳稳地被静宁一中录取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爸爸破天荒地对着她笑了,妈妈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看着微笑的爸爸,看着开心的妈妈,莫相知发现自己的家里,第一次有了一股暖意融融的感觉。
在一中学习的那几年,是莫相知有生以来最开心最幸福的几年。那些日子,看到陆渊的微笑,她满是希望地一遍一遍地幻想着未来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已经很少想起童年那些不幸的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