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雪没下多少时日,只耽搁了一日,便可以上路回京。
回京路上,一路太平,但秦朝早已说过多次回程必会发生些事情。所以让子渊先行离开,秦朝与钟晚二人故意暴露目标。由秦朝驾车,放慢路程,等到子渊到后便立即带一批人马回来接应。回京不比来京,秦朝手握证据,回京后必是要大大打击窦太师的势力。且想必沈栎落网一事,也该传入他耳中,万一狗急跳墙难免不会在途中直接灭口。
果不其然,在半途迷雾森林中,一群黑衣刺客借着地理优势,伺机而动,准备一箭令下便动手。
可钟晚因多年战场厮杀,早已养成了一副好耳朵,虽在马车中,却仍听出不对劲。
她敲了下马车窗,低声提醒道“小心,西南方,有人。”秦朝听闻后,立马警惕起来,放慢了速度,让钟晚更仔细地听。
“东北方也有,大约十人左右。”又听了一会儿,突然对秦朝喊道“不好,他们已经开始拉弓,要准备进攻了,我们得先发制人。”话音刚落便提剑冲出马车。
也正在此时,敌方万箭发动,箭密似雨滴,钟晚只能不断用剑来劈开。一直处于防御状态,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还好身后有秦朝帮衬,才得以脱手从腰间摸索出启程时带的一把勾命鞭,钟晚善用剑鞭子使得一般也只勾的几人从树上落下负伤。但战斗趋势仍未扭转,寡不敌众,二人被团团围住。这些刺客个个身手了得,且每次出手都直往命门来,显然是要下死手的。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另一拨人从其身后突袭。钟晚先是一惊,以为是敌方来了救兵,但却认出了领首者有几分相熟且攻击对方不是自己,才松了气。
这样一来局势俨然转变,钟晚一方开始慢慢占上势,但那些人出手也是更快。就在她应接不暇时,却瞥见秦朝身后有人偷袭,出声提醒已来不及,距离又远。钟晚只能一咬牙冲过去当了人肉盾,秦朝察觉身后有人来袭,正准备回击却看见钟晚替她抗了一剑。顿时怒气暴涨,将钟晚拉到身后,剑势更胜刚才,眼镜里透露着血色。开始像得风转动的风车一样,不停地手起刀落,模样骇人极了。钟晚手臂被刺了一件,但还是咬着牙,继续接着那些披头盖脸而来的剑。
因着有人帮衬,没过多久对方便不能胜力,除过已到地,剩下人便开始撤退。
钟晚捂着伤口,检查了躺在地上的人,没有身份标志亦无气息,看来已是死了。
“竟留不下一个活口。”钟晚叹道
“他们是死士,自然留不下,就算是回去复命也是他们最后一句话了。”秦朝还未曾从刚才的战斗里完全回过来,喘着粗气生硬地回她。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啊?”钟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懵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挡就是挡了啊。”
“今天是胳膊,倘若再再歪一点是心脏呢,你不要命了。”秦朝尽量压着怒气问道。
“这不是没在心脏嘛。”钟晚也很委屈,明明自己救了他啊。
“你总是这样,在沈府也是,你对自己就如此不上心吗?”
“我……”还未出口,旁边的小俏红累得用剑撑着地问“不是,你们精力怎么那么大,不累吗?还有,我还在这儿呢,不感谢一下?”
“你哪位啊?”二人虽然还在吵着架,此时却是格外的默契同时不耐烦地问道。
“我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拍了拍胸铺“小俏红啊,我好歹也带了人来救你俩,连我是谁都忘了?”
钟晚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身着紫薇色,杏面桃腮的娇俏小美人,再将一身黑衣,胆小如鼠的那小贼对应一下。才仰首拍手道“哦!是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事?”
“呃……那个”小俏红挠挠头又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我知你能看透我说谎,我也就明说了。我得知沈栎入狱,沈府抄家,就知你们不是一般人。就想知道你是谁?”
钟晚扶额道“你还真是……”想了想才无奈地说“对生活充满好奇啊。”
这时旁边的秦朝也来插一脚说“那我告诉来你,我无良奸商为夺沈家生意。”又指指钟晚“她,无良奸商的管家夫人。可以了吗?”
看他皮笑肉不笑明显撒谎还一脸正直的样子,小俏红也知自己这样跟踪人实在是有点猥琐,忙摇手“不了,不了。”
钟晚手臂有伤,又被秦朝这番话气到,也敷衍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除了知道我是谁外,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没有没有。”小俏红连连摇头,这时,她身后的男子上前说道“师妹,事情都败露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师父又该骂我没看好你了。”
“师父师父,你怎么就这么怂,她是我们师父难道还能要命不成?”
说完又看了看钟晚的伤说“她都受伤了,我怎么着也得把她送到城内医治吧。”
钟晚听她如此贴心,但又恐怕到时子渊带人无法找到她二人。倘若子渊寻人不见,带着人手找去了城里被人发现了身份就不妥了。
便说道“咳,就这点小伤而已,不用你们操心了。今日已是有大恩大德,再多番叨扰,多失理数啊。我们要去的地方啊就离这不到二百里,到了医馆包扎就行。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可你这伤……”小俏红还是不信。
“我武功你知道的,这点伤小事。”钟晚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小俏红身后的男子见此又使了眼色示意她快回,“好了我知道了。”她狠狠地剜了一下那男子。
又对钟晚一抱拳“江湖虽大,但若有缘,必有相见日。”
钟晚也站直了身子,回报一拳点了点头。
“走。”小俏红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头对着她一帮兄弟们说道。
待人走后,钟晚才松懈下来,抽着冷气地查看伤口。
只见秦朝从衣摆上撕下一条长布条来,冷着脸一把躲过她还插着箭的胳膊,冷漠地说道“让你逞能,忍着点。”话音刚落,就狠心的把那只箭直接拔出来。
这一下疼得钟晚五官都挤到一块了,但硬是忍住没发出一声来,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来“可真利落,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补刀来了。”
秦朝也不甘示弱回嘴“不是小伤吗?”,但嘴上虽然不饶人,手下裹布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钟晚就静静地看着他颇为认真地为自己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布,联想到他在龙椅上声如洪钟地颁布新令,在万军来敌前坦然自若发号施令。如今却也如此认真地为自己疗伤,想到这钟晚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耳朵,颊上都飞起一抹红云。
秦朝却未曾发现她的不对劲,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闪烁着不一样的火花,带着不一样的情愫。
“咳咳,你伤怎么样啊,还能不能走?”秦朝刚打破了沉默,却又想收回,问这句不该啊。钟晚刚受伤,自然是先该找个地方静养,不再受车马劳顿。
“啊,小伤小伤,赶路要紧赶路要紧。”钟晚也是还未反应过来,条件反应似的回答了,思索过后才后悔不已,这是给自己找了苦果吃啊。
“那你回马车,我们走慢点。”
“好。”接下来就是两人相互无言,一路沉默地走到马车的地方。
可二人却似乎忘了些什么,钟晚一马当先地冲出马车,有经历了一场恶斗。马车早已是千疮万孔,马儿受了惊早就跑得远远的儿了。
“没办法了,只能靠腿走了。”钟晚颇为感慨老天爷的造化弄人。
“你伤势如此,如今天色也已暗沉。别勉强了,找个落脚的地方歇一歇吧。”说着也不等她再次逞强就径直往前走。
钟晚也只好跟在他其后,所幸这方圆几里虽没有人家可落脚,不过倒是有间废弃的庙可遮风挡雨,作二人的容身之地。
现下是冬日,破庙里也无棉被暖炉等物捂热身子,秦朝趁着天还不是很黑就准备出门去捡些柴火照明驱寒。
那曾想刚抱着柴火回来,便看见钟晚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吓得他丢了柴火便赶过来查看是否有其它贼寇来偷袭。
但看了看四遭并无大脑的痕迹,身上也没有多出来的伤口,秦朝连忙撕了钟晚手臂上包扎的布条。果不其然,那伤口早已溃烂,甚至再撕下布条时还带着些许肉沫,情况惨不忍睹。拿起钟晚配在腰间的匕首,狠了狠心,开始将那已经溃烂的肉开始往下割。
可能是割肉之痛实在是太挠心挠肺,钟晚竟然从昏迷中醒来,但却十分虚弱,只能用气音问“你,你在干什么?”
此时的秦朝借着火光正专心致志地为她割着溃烂的肉。“箭上有毒,你若痛,就咬我的香囊吧,能好受一点。”
钟晚本还想摇头说自己能坚持,下一秒却疼得汗珠都要下来了,无奈只好用手摸索着地上的香囊咬在齿间来转移注意力。
期间有好几次又疼得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