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昆吾城内。
“上回说道,破世鬼将的心腹王鹤至誓守渝州,而她一人潜入北楚境内昆吾城中,夜里悄无声息的入忠勇侯,无须一兵一卒独自灭其满门,走前留下一字‘边’。今天我们就来解解鬼将九仞的来路。”
“约莫十五年前,亡国西凉最北边靠楚国,有一边姓的经商人家,祖上原是麒黄山的土匪......”
茶馆闹哄哄的一片,穿着蓝纹白衣的公子,佩着一块未经打磨的白玉,背手执扇,一路着尘而来,一眼扫过人群,直径踱步上了二楼,推开右边第三间房门。
屋中简陋,一个装温润儒雅的男子一边端坐着斟茶,一边斜眼含笑看着入门的来者,抬手邀座。
连寄北这是第二次见此人,最近的昆吾城热闹,各色人物集聚,也恰好找到这人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极赋有礼节的问道:“沈先生,鄙人前些日子提的字画,可有下落了?”
座前男子听即勾起嘴角,立刻说:“有的有的,只是送画的人有意的晚了些。”
连寄北见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迟疑的一会儿,正想问何时能取画时,那人接下话茬:“听闻公子前些日得了一颗续命的宝贝,我从前就爱这些玩意儿,不知连公子可否?”
“那个东西,西凉来的,此物伴邪性,先生还是不多知的为好。”连寄北不等他说完,直接断了后话,奎珠天赐,觊觎者的确多。
“先生是哪里来的?”
修度面上笑了笑,以示礼貌。南门孤枕那小子欺负我家媳妇,三十六计都弄不怕他,只能憋屈的时不时冒出去膈应膈应,让那小子不好受。
心里嘟囔,面上还是做样子,道:“遥远的......波斯卡卡艾丽兰多。”
房内的黑影无趣的褪去。
连寄北离开时,茶馆正是沸腾的时候。
“哦,我知道了,那将军上头原是土匪窝啊。”
“我呸,杀人如麻的侩子手,却相当当的活了这么多年。”
“想当年,她边九仞当将军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无限,狗眼看人低,却不知道自己是就是那个畜牲。”
“当真应验了那句,西凉有猛将,成也九仞,败也九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家伙,哈哈哈哈哈哈。”
那日,鬼估琢磨着先去六合宗泡两天,修度一封信就将她骗到昆吾。方才站在屏风后听修度一个劲的胡编乱造,就没想打扰。这昆吾是皇家重地,她是江湖人士,不想沾染地域腐朽。鬼估不像九仞,她没有国的概念,没有家的概念,这一生就是用来在江湖流浪的。愿意来,不单单是修度连哄带骗的恐吓信,是她还想见一个人......
偌大的皇城,一个江湖客背负双剑,二三往时,车水马龙的昆吾,与人比肩叠迹。
北方九月天,日降微冷,风大的很。
鬼估将双剑收入灵囊,稳当的躺在树上,眺望庭院深处的灯火。
她今日无处可去,在老槐古树上呆了一日。白日不见得,晚上酉时起屋顶有守卫,来回巡逻密不容针。
鬼估吸了一口气,坐起身子,打算规划入潜的线路,此时无风,听到头顶的叶子疏忽的有簌簌的摩擦声,消去眼中的涣散警觉的抓紧身侧较为粗壮的树枝。
二三息之时,一团貌似人形,黝黑的东西落下来,鬼估惊觉怕惊动侍卫,左手一捞,抓住大带似宽度的绳子一提,稳稳当当的挂在同一树枝上。
那人哼唧了几声。
鬼估一听声音熟悉,问:“修士?”
“来昆吾做什么?”
“听声音熟悉的很呐。”
燕洛憋着火,方才撞的太狠,肚子疼的厉害,可受欺负了。
一驳:“我是修士碍你眼了?”
二驳:“我来昆吾管你什么事?”
三驳:“不是儿,我好端端睡在这,你占我地儿,我还......”
话还没落,突然一膈,觉得这姿势不舒服,晃动几下,肚子往上提了几下,总压着胸肌,有些疼。背上压着两条腿,喘不过气。偏转头:“把脚挪开!”
鬼估眉眼含笑,收了收腿,撑着下颚,看着城中寻思对策。
洛洛一个人嘟囔。
一辩:“我看你这副打扮似曾相识啊。”
二辩:“嗯?......嗯!”
三辩:“鬼...鬼......鬼姐。”
鬼估低眸,就见燕洛一副耽惊受怕模样,他比她小几岁,生的面善好容,像个好孩子,却是个心底焉坏的孩子,杀人放火不眨眼的主,世人都说他坏,该遭天谴,他也承认自己坏,从来不反驳。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所有人都唾弃他,鬼估九仞却偏偏爱管着他,从小到大亦复如是。
“来昆吾做什么?”
燕洛被问的不自在,火气蹭的上涨:“杀了他。”
鬼估听着寻仇问果的话,叹了一口气,原先她也是这般想的,这孩子又是个死脑筋,恐怕也是要转一些日子,才能明白。鬼估抽出一张灵符,随即念咒,附身后消失在洛洛的后背上。犹当时,燕洛感觉如覆千斤,动弹不得,先前的敬畏消散的一干二净转而恼羞成怒道:“喂!你给我下了什么,给我解开!”
“洛洛,人各有命,将军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燕洛不服气的挣脱,可动不了丝毫,无奈的吹了口:“那你寻他做甚?”
“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她就这么结束了......
鬼估泰然自若的站起身,瞅着时机,在一棵树一棵树间之跳来跳去。燕洛依旧被挂在树上,好生绝望。但能见鬼估滑稽一面,也是不易。
鬼估一跃,稳健的落在庭院的一棵树下,明明每移动一步皆是如履薄冰,可惜马有失蹄人有失算,转角之际才发现周遭的人,腹诽道:果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