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顾知朝发觉自己躺在床上,云梦在桌子旁忙活,她刚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半分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只能唤云梦过来。
“小姐?”
“现在什么时候了?”顾知朝想着应该是云梦发现自己昏迷,找人把自己弄回卧室的。
“快到中午了。”
那自己还没睡太久,想到修炼时的情景,顾知朝不免有些后怕,自己终究是有些太冲动了,下次再做这样危险的举动,还是要提前做好预防措施才好。她下意识地探视了一番体内,旋即惊喜地发现原本松散的灵力如今已团聚成一个火红的小球,表面有浅浅的雾气缭绕,她将精神力深入到小球之中,顿时又心生失望。
灵力球的内部依然是原先的雾状,只是结合得更加紧密罢了,本质相较于之前并没有太大变化。
诶……想什么呢,自己才修炼了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达到灵力液化的阶段了?顾知朝忍不住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啊。云梦好奇地看着她,顾知朝脸颊一烫,慌忙掩饰道:“额……是不是要准备下午的课程了?”
“殿下说您精力消耗太大,今日不用上课了。”
顾知朝瞬间惊呼出声:“楚睿麟回来了?”
“早上一直在,刚才管家来找殿下去书房议事了。“云梦瞥见她激动的样子,尽管再三克制,嘴角仍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知朝追问道,可别是楚睿麟先发现自己昏倒的,那她可太没有面子了!
“昨夜殿下一进宅子,直接就冲到练功房去了,是抱着小姐出来的。”
云梦还没说话,顾知朝又变回了蔫蔫的模样,目光呆滞地仰躺在床上。
居然真的是楚睿麟……她突然侧身捂住面庞,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呜呜声,这下怕不是要被楚睿麟骂了……不听他的嘱咐修炼也就罢了,还搞成这副模样,他会不会因此生气,惩罚自己啊?
“小姐?”云梦越发摸不着头脑,殿下如此关心她,小姐难道不应该高兴吗?难不成是喜极而泣?她尚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楚睿麟此事,门外却传来仆役的问安声,少顷,楚睿麟走了进来,腰间朱红的吊坠在月白衣摆的衬托下格外显眼。云梦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屋内只有顾知朝和楚睿麟两人了。
顾知朝往被子里缩了一点,脸颊绯红。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声响,她听见楚睿麟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行走间衣裳摩挲作响,他到床边了。好几个呼吸间,顾知朝有种已经过去几个时辰的错觉,楚睿麟没有别的动作,似乎就只是站在床边。她心脏如鼓点般急促跳动,越发惴惴不安,双手不由得攥紧了被子。
“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顾知朝略微松了口气,应了一声。
由于曾经受到的虐待,对比同龄人,顾知朝的身板尤为瘦小,楚睿麟眉头微蹙,盯着那一坨小小的鼓包,怎么养了这么久,她看着反而更小只了呢?要不是露出的那一点柔软的黑发,几乎都看不出来床上还有个人。他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按在了顾知朝头顶。
她嘤咛一声,不安地动了动脑袋,想从楚睿麟手中逃开。当然,也就是想想,没摸清楚睿麟的态度,顾知朝现在是半点都不敢乱动。
“我没有怪你。”
“嗯?”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悟到了突破的契机,这是我的疏忽。”
“我太冲动了……”顾知朝小声说道。
楚睿麟摇摇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到突破的时候自然是要突破的,只是你没有经验,才出了这样的差错。若我能早点料到你的突破,做好准备,这样的意外是可以避免的。”
“可不是每一件事情你都能预料到的。”话一出口,顾知朝便后悔了,这就是在和他顶嘴了吧,明明自己该顺着楚睿麟的,怎么还杠起来了?
身后人长久的沉默让她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楚睿麟在想什么?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对他心存不满?她慌了神,急忙转身看向楚睿麟,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解释道:“那个……那个……楚睿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是觉得……”
“你不用解释。”他的瞳子漆黑如永夜,没有半点光泽,“我自大了。”
“啊?”顾知朝糊涂了,她怎么感觉话题越跑越偏了?这怎么又牵扯到他自大这个方向上去了?
楚睿麟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啊!
看他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顾知朝心一横,索性直接问他:“你怎么还要说你自大?这件事就是我不听你的话,莽撞了才弄出来的,你怪自己干什么啊!”
“怎么和我无关?”
“怎么和你有关?”顾知朝当即反问,她就要听听,楚睿麟怎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去的。
“我自认为可以安排好你生活和修炼的每一步,所以什么多的也都没和你说。”楚睿麟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平常的闲聊,顾知朝却能感知到其中的认真,也端正了神色听他继续说。
“可我疏忽了,我实际并不能参与到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是什么事情我都能提前料到,每一次突发事件我也不能保证都在你身边。一开始我的方向就错了,我不应该凭借自己的主观意愿安排你的所有,只需要告诉你大的方向和一些避免走弯路的经验,剩下的都由你自己去决定和面对,这才是对的。”
“我不懂。”顾知朝坦诚地摇头,“你没有强制让我按照你的主观意愿去生活。”
楚睿麟轻笑一声,避开了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总之,这件事对你我都是一个教训,我们都有要改的地方。”
“我下次会小心的。”
“不会有下次了。”
她低下头,这件事算就这么过去了?楚睿麟也没有说她的过错,没有提对她的惩罚,这是不是有点宽容过头了?
难道他之前说的,自己以后就是他的妹妹,是真的?
二人心思各异,彼此也没有开口打破这莫名的沉默,倒是敲门声让顾知朝一下清醒了,让门外的人进来。
是来找楚睿麟的安远修。
顾知朝懂事地轻轻推了楚睿麟一下,说道:“你先去忙吧,我再休息会儿。”
“嗯,别忘了用膳。”他叮嘱道,起身和安远修离开,不再多言。顾知朝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在被窝里蜷成了一个小球。她要好好理理这些纷杂的思绪。
外面没有仆役,安远修略微弯腰,低声说道:“云水神庙的奕元住持昨夜暴毙。”
楚睿麟停下了步子。
“死因?”
“未明。”安远修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楚睿麟,“是住持的遗书,屋内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外面怎么传的?”
“已经让人放出话了,说是敌对势力的暗杀。”
“别让她知道了。”楚睿麟看向顾知朝的房间,她心思敏感细腻,作为住持生前见过的最后几人之一,不管怎样的说法,都难保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还是先瞒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