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这段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疲惫下去。甚至连老师都看出来了,问道是否有什么事情。可韩旭就像是被封住了口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味的表示,他很好,很OK。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很想对着他大吼道,你一点儿也不好,我们不是瞎子,我们都看出端倪了好吧!
淼淼的脾性也是日益火爆起来,不过这一次,是淼淼暴躁,韩旭反而平静起来,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真怕来一次导火索,就会燃烧起来!果然,这个预测马上就来了。
韩旭也不知怎的,今天状态更是差了,眼底乌青一片,站着都能睡着。进门的时候也没看见,直接把一个人撞了个正着,那人就是在教室里有过几次摩擦的陈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浩平时挺沉默的一个人,也没见他特别喜欢谁,特别厌恶谁,偏偏一见我们几个人,就跟斗鸡眼一样。
“你走路没长眼睛啊!”陈浩气愤的说道,眼底满是厌恶和鄙弃!
平时韩旭可是挺火爆的一个人,这段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跟其他人吵,淡淡的说了句对不起。偏偏陈浩不依不饶,“这是什么态度,上课上课不听,还打扰同学,现在撞人了也不好好道歉!”
淼淼有点看不过去了,上去就打算就说几句,韩旭赶忙拉住他,疲惫的说道,“算了算了。”
淼淼气急的咬住嘴唇。
陈浩见状,不屑的笑道,“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扎堆小团体,一群乌合之众。”
韩旭眼神冷了下来,“我已经跟你说了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班上人见状不对,都远远的躲了起来。在一群只知道学习的小年轻面前,武力是她们很少接触的。
陈浩也不知道是面子下不来还是真的看不惯我们了,直接吼道,“不想怎么样,只是看不惯犯错的人还这么嚣张。”说着更是斜了一眼韩旭,“你的道歉,留给你自己吧!”
淼淼见状,挣脱韩旭的手,上前对着陈浩的鼻子就说道,“你还是不是男生,这么刻薄,他不就撞了你一下吗,你有必要这么不依不饶。”
陈浩怪笑了一声,“我说平时你们怎么就爱扎堆一起玩,不会是耍朋友去了吧!”
我上前赶紧拉住淼淼,对着陈浩严肃道,“别说了!”
淼淼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韩旭直接上前,捏起拳头就砸了过去。陈浩那是韩旭的对手,直接半躺在地上,死死的看着他。
周围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韩旭不管不顾,还打算上前,淼淼直接上前把住他的手肘,“别打了,别打了。”
我看见有人从后门跑出去,一看就是知道去告诉老师了。
我上前也赶紧拉住乱做一团的众人。
一个不擦,被人狠狠推开。就以为自己会装在桌子上时,一个人死死的挡住了我。是杨谨言。
杨谨言一脸严肃的放开我,转身就上前拉着韩旭,大声吼道,“闹什么!老师都要来了!”
陈浩可能是因为杨谨言学霸的设定,到底
狠狠的瞪了瞪韩旭,便坐在一边去了。
杨谨言把韩旭硬扯到座位上坐下后,才放开自己的手。
淼淼红着眼眶,明显是被刚刚的一幕惊着了,这些惴惴不安的坐在位置上。韩旭强撑着精神,跟淼淼说笑了几句,“怎么还红着眼眶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淼淼还是没有缓过来,反问道,“那我平时什么样,你平时又是什么样!”
韩旭深深看了淼淼一样,不说话了,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去了。
我看着才回来的杨谨言,什么话也没有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这段时间一个人神龙见尾不见首,中午也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了。偶尔在学校里撞见他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唯一能让我有点安慰的是,每次撞见他,至少他的表情不是温和的笑容,而是对待多有人一样的梳理。
他看见我没有说话的欲望,也没有自己主动说明。
我们就像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各自眺望着自己的方向。一瞬间,以前给我的感觉,那种和他比一般人相处要默契的感觉,顷刻间消失不见。
班主任老许找了韩旭和陈浩去谈话。最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只不过韩旭请假了三天。
有时候在想,我们要经过多少的年岁和遇见多少的人,才能练就老许的一身铜皮铁骨和司空见惯。好像对一切都那么了解,又是那么的视而不见!
不是说他没有身为班主任的责任和关怀,而是他具有那种我知道你的问题,我也帮助你,但是最终能安慰度过去,只能靠你自己的那种临危不乱的气质。
我很羡慕,在我的这个年纪,这种人甚至比我老爸带来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还要多。
所以,为了韩旭的事情,我主动去了找了老许。
“是芳草!”老许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笑着。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我,一下子就放轻松了。我这可是关心同学啊,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
“老师,我来是想问韩旭的事儿!”
老许看了看我,后端起桌上,每个老师都有的一个保温水杯,喝了一口茶后,慢慢说道,“打架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一个教室生活,难免有磕磕盼盼的。”
我虽然很喜欢老许有容乃大的气质,可有时候也讨厌他对事情给你打太极。我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想知道韩旭这段时间的状态为什么不太对啊。”
老许笑眯眯的看着我,“关心同学,这个品德不错!”
我也笑眯眯的看着他。就等着他给我说出来。
老许放下一直端着的茶杯,“本来这是韩旭自己的事情,老师也相信他能自己处理好,可是有时候,有朋友可以依靠能更快的度过难关。他并不打算将事情告诉你们的话,相信他也有他的道理。”
我不知道老许讲这些事情得意思,我只知道,我们都是关心着他的。
“我们都是真心关心他的,这不关乎什么他的自尊心,也不损伤他的骄傲。”
老许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们很好!”
从老许办公室出来之后,淼淼着急的拉着我说道,“老许说什么了吗?韩旭为什么会突然不来上学,需要请假啊,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笑着跟淼淼说道,“不用担心,你晚上下课后着急回家吗?”
淼淼顿了顿,摇了摇头。
“那我们放学后去看看韩旭吧!”
放学后,杨谨言已经和那个女生先走了。是的,他这段时间已经跟那个女生越发亲近起来了,每天晚上都是一起放学,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早上一起上学,也被打破了。每天早上,他都早早的骑着车去学校了。
我带着惴惴不安的淼淼,来到了这里的医院,淼淼看到是医院后,紧张的捏住了我的手臂,“这是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儿,别瞎想!”
得到护士的指示后,我们来到了住院部三楼的326。轻手推门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个两人病房。这边是一个老年人,正安静的睡着。我们轻脚走过去,那边的病床被帘幕挡住,揭开一看,韩旭正趴在病床前,沉沉的睡着,眉头紧皱,这是睡着了也没有放松的样子。
床上躺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长得很乖巧,脸蛋儿圆圆的,安稳的睡在床上。
淼淼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你们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我们转过身,看见一位三十几岁,挽着头发的女性,跟床上的小女孩儿面容相似,想来应该是亲人,我赶紧小声的说道,“我们是韩旭的同学,过来看看!”
淼淼也笑着示意。
那人轻笑了笑,“谢谢你们啦,韩旭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忙,你们出去吃个饭吧,刚好我来替他!”
说着便轻轻叫醒了睡着的韩旭。韩旭一睁眼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而是紧张的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儿,见没有什么异常,转头这才看见我们,眼中划过诧异。
“韩旭,你们出去吃个饭吧,这里有我了,辛苦你了!”那人温声的说着。
韩旭起身点点头,“那我们出去,二姨!”
我们赶紧跟那人说道,“那阿姨,我们出去了!”
那人浅笑着点点头。
我们并没有走远,直接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坐了下来。
这是医院附近的一个饭馆,所以关门一般比别的地方晚很多。此时并没有很多人。
“你们怎么来这儿?”韩旭轻声说道。
应该是老许给他放了几天假,他好好的补了一下觉,因此看起来并没有前天在学校的疲惫模样。他比起以往来看,更是沉稳了不少。
“是老许告诉我们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赶紧说道。
淼淼只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韩旭看了看淼淼,随后说道,“她是我的堂妹。可以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很烦她粘着我,可是她突然生病了,我倒是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才知道她原来这么重要。”
淼淼突然抬起头,“你怎么不告诉我,告诉我们?一个人这样撑着显示自己很能干吗?以为自己了不起吗?”
说着说着,淼淼的眼圈就红了。
我赶紧拍拍她的背部。
韩旭低着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总觉得你们有更应该去做的事情。淼淼你是这样,芳草也是这样,班霸,杨谨言更是。我觉得,我应该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毕竟...”说着他抬起头,笑了笑,“毕竟我可是不可一世的韩旭啊。嘿嘿!”
淼淼凛冽,“那你撑下去了吗,这完全是你的自以为是。”
韩旭脸色一变,“我只是不想你们对我失望和露出爱莫能助的可怜表情。我想跟你们好好的站在一起,以独立的姿态。”
我赶紧说道,“你本来就和我们在一起,是你一天只瞎想,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淼淼把菜往他那边推了推,连我们平时喜欢的小干锅也推了过去,“还以为你平时多么不可一世,原来也是个小小男孩。不过,我又没有嫌弃你,也没有觉得你不好。不开心了可以给我们说,开心了也可以给我们说。”
说着说着淼淼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从眼眶落了下来,“我不想你无缘无故的疏远我们,就算是有原因也不行。明明咱们是朋友,却什么也不跟我们说。我只是,我...我只是很担心你!”
韩旭手足无措的扯纸巾,想要给淼淼擦眼泪,又不好上前,我笑着接过来给淼淼抹掉脸上的泪痕。
“淼淼很担心你,我们也很担心你!”我笑着说道。
是的,我们都很担心自己的朋友。所以,请不要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咬牙坚强,实则崩溃的样子独立着。依赖人并不要觉得可耻,也不要觉得侵害到自己的自尊,这是给我们一个更叫靠近你,了解你的理由。
韩旭眼眶红了,眼底满是血丝,常人看来或许觉得他有一段狰狞,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在捍卫自己的骄傲,也是在敞开他的心房。
“我只是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样跟亲近的人相处了。还有,我好害怕我的妹妹死掉。她很可爱,虽然有时候会耍小性子,但是她很贴心,知道我累的时候会分享我她舍不得吃的饼干,会笑着叫我哥哥.....”
韩旭还没有留下眼泪,淼淼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引得饭馆里其他的食客侧目。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准瞒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生病吗,一定会好的。”
韩旭和我呆呆的看着宣泄的淼淼。
本来挺好的氛围突然被淼淼的这一嗓子给吼掉了。韩旭想来也恢复了原样,挠着头说道,“我知道了,只是当时突然有点儿害怕,然后有点不知所措。谢谢你们,上次还为我出头。”
淼淼嚎完之后,大口吃着饭菜,“本来就是陈浩那个孙子看我们碍眼,也不是你的错。而且,为朋友两肋插刀!”
韩旭笑着说道,“不用插刀,插话就行。”
我笑着看着已经恢复成原本模样,甚至比以前还要要好的两人,问道,“你的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忧伤,随后又有点尴尬,“小孩肺部感染,刚开始真的把我吓惨了,我都怕她,怕她就这么没了。后面住院,治疗,守了几天后,慢慢好转了!”
淼淼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的,这么大的医院,你妹妹那么乖,肯定会好起来的。”
韩旭笑着点点头,“她以前虽然也很乖,但是我特烦她,每次都粘着我,你知道上个寒假,她被放在我的家里,我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每天伺候她还要伺候我家的其他小崽子,简直要累死,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她有时候挺可爱的,也很体贴人,懂得哄你开心。”
淼淼煞有其事的说道,“每个小女孩儿都是这么的可爱,是你以前不知道她的好!现在知道有个妹妹多么幸福了吧!”
“是啊,是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她.....”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我无奈的摇摇头。
只能化刚刚无处用的悲愤为食粮,狠狠地消灭掉与食堂味道千差万别的小干锅。
望着玻璃窗上照映出来的自己,我出神的看着。
你此时又在想着谁呢?
你的心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