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的消瘦背影，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愧疚。
在看着坐在对面沙发的红珠，他蠕动着唇：“安心…”
红珠抬眸看着他，眼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像积累着看不见的深渊：“你没资格。”
方中蜡黄的面色煞白，低着头，脑海中是初见红珠时的伤痕累累，他的确没有资格。
胸口如同绞痛，最终没忍住喷出一口鲜红。
红珠看了一眼，就低头不见动作。
在厨房的阿芳听见，转过头就看见方中一手捂着嘴，一手抓住胸口的模样。
“阿中，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咳嗽，安心还没吃饭呢，先做饭让孩子尝尝你的手艺。”
听见安心，红珠母亲迈着的脚步又缩回来，“对对对，要给安心做饭，安心回家了，回家了。”
简拾看着方中佝偻的背影更加苍老，他起身往卫生间而去，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不见丝毫血迹。
愣了下，才对着简拾道：“谢谢。”
简拾摇摇头，笑而不语。
几个人顿时无话，方中看着安心，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揪心，只是，红珠低着头不见，简拾也只是瞄了一眼，摇摇头。
“好了，安心，吃饭。”女人把做好的美食放在红珠面前，红珠起身想去帮忙，被女人直接按在椅子上：“你吃。”
饭桌上，女人不停的给红珠夹菜，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面色，红珠看着她期待的眸子，吃了后，点点头：“很好吃。”
“真的吗？那妈妈以后天天都做给你吃。”女人笑的和孩子一般，混浊的眸子带着赤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安心，尝尝这个，这个…”
红珠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着碗里溢满的饭菜，喉咙有些哽咽，“叫我红珠吧。”
女人一愣，勉强维持着笑容：“好，好，红珠，红珠。”
细细咀嚼，很难受，却又怅然，遗憾，心疼，愧疚，自责。
她的错。
一顿饭下来，很安静，恰时听见敲门声，方中去开门，进来的女孩十六七的模样，和红珠很像。
她进来后，看着沉默的气氛已经习惯了，只是看着开门的方中略带惊讶：“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妹妹呢？找到了吗？”
方中点头。
女孩见此，脸上掩饰不住的扬起一抹喜悦，慌忙来到客厅，就看见在母亲身边的红珠。
瘦瘦小小的身躯，看起来和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般，哪怕修身的连衣裙也在她身上也和宽大的体恤一样。
枯黄的头发没有光泽，和野草一般。
红珠也听见动静，转过头就和方安然目光相对。
两人一愣，红珠眼底流露复杂的光，方梦则哭了，泪止不住的落下。
这个和母亲一般，同样瘦的和皮包骨一般的女孩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的眼中很沧桑，漆黑的眸子见不到任何光。
方梦不知道为什么，就跑过去抱住红珠：“呜呜呜……”
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很难过，喉咙很疼，眼睛也酸涩，泪控制不住。
红珠在她抱住自己的时候身体一僵，眼底闪过迷茫：“为什么哭呢…”
“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我是姐姐，我应该要保护你的…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
方梦说的有点乱，红珠却全明白她说的。
两边的手抬起，迟疑了下，还是无声息的拍了拍她的背后：“不是你的错。”
方梦抽噎着鼻子，看着红珠保证：“我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然，就让我变丑！”
要知道，这般大小的女孩，可是很在意自己的长相的。
红珠看着信誓坦坦说着誓言的小丫头，心中划过一股暖流，很浅，很淡，却惊起阵阵涟漪。
“嗯。”
这一家人目前看起来还算是融洽，简拾虽然没有不自在，但也不会不识趣。
只是，对着方中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方中跟着送她离开。
红珠看着简拾，拽着她的衣袖：“不能留下来吗？”
简拾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时间，你可以来找我玩的。”
在红珠依依不舍，满是留恋的目光中，简拾离开在她的视线中。
门外，方中看着简拾：“拾先生，谢谢您，我执念已散。”
简拾摇头：“交易罢了。”
“我准备好了。”方中闭上眼睛。
简拾也没有多言，手轻轻放在他内心，艳红的彼岸花从他眉心落在自己手中。
不过几秒，简拾收回手，方中也睁开眸子，眉目清明，看着简拾一愣：“你是？”
简拾见此，没有说话，轻笑摇头，轻轻的在门外敲了几声。
门被打开，方中看着方梦：“梦梦。”
“安心……”脸色从平静到瞬间痛苦，每看红珠一眼，心脏就被千万只虫蚁一点点啃食。
红珠见此，若有所思一闪而过，转而继续低下头进了给她准备的房间。
红珠离开后，虫蚁停了下来，只是方中被啃食的心脏已千疮百孔，无法复原。
……
简拾看着一眼天色，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不急不缓的走着，只是，唇动了动，不闻声音的呢喃。
路上，简拾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回到自己房子。
关好门，就把行李箱随意的扔到一边，自己一番洗漱，就整个人瘫在床上，入睡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平稳的呼吸似乎还在沉睡。
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骨节分明的五指一直在不停的拨动。
久久，简拾猛的坐起身，看了一眼天色，夜幕早就降临了。
眸子直视窗外，左手摊开，掌心被彼岸花包裹着的光晕就形成淡淡的光晕，脑海走想过几人的身影，最后定格在花漾身上。
揉了揉眉心：“真是……”
“算了，她认栽。”
哪怕只是她多想，也要去确定。
起身，换上了银白色的运动服，脚上一双舒适的运动鞋就出了门。
目的地，还是方中家。
来打小区门前，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来到方中居住的那一栋的时候，没有一户开着灯，漆黑一片。
看了一眼时间，也不过十点多。
她来到电梯前，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真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