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渊一大早在书房里发了好大脾气!
下人们只听见里面东西打碎的声音,也没人敢上前看个究竟,都在大老远伸长了脖子往书房方向瞅。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们却像能瞧见什么似的,看得有滋有味。
书房里,大壮拉着文锦渊,劝道,“少爷,你消消气吧,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先别那么着急,我这打听的消息也未必都属实,咱们既然知道了,做好准备就是了。”
文锦渊自听到大壮回来回禀说中书令家带人到慕容府求亲去了,一下子情绪变得很激动,这事儿他早有耳闻,之前就听一个同僚说中书令之子江鹤文似乎看上了慕容仪长女,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动作竟可以这么快。
不过气过了也就清醒了一点儿,毕竟慕容府还没有答应,只有没答应,自己就还有机会……
文锦渊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自己太被动了,既不能主动出击,又不能去阻止别人出击。
万一这样拖下去,慕容仪突然又答应了怎么办?毕竟中书令之子样貌品行样样不差,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如今还是科考状元,炙手可热,他们不答应才显得很是蹊跷……文锦渊原地又踱了几步……
难道他不答应是因为现在还没找到慕容淑?这几日他也明显发现慕容府动静更大了,再这样下去难保他不会报官……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少爷!蒙小将军求见,我不敢擅作主张带他来书房,你出去见一见他吧?”老刘急匆匆的说道。
文锦渊心里一紧,他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锦渊没多耽搁,看了眼大壮示意跟上便也急匆匆的走回堂屋。
蒙田是自小跟着文老将军出征的第一批人,他今年二十有七,因自小跟着文老将军,将士们都称他是蒙小将军,他自己现在是特别讨厌别人叫他蒙小将军,都已经快而立之年的人了,在军中仍是小将军小将军这么叫着,叫得他浑身不自在。
大老远蒙田就看见了文锦渊,他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冲上来装模作样地作了揖就一把把住了文锦渊的肩膀,热情地说:“少将军,好久不见了!愈发长得水灵了……”
文锦渊哭笑不得,只得笑道,“蒙小将军有空多翻两本书看看吧,你见过谁夸一个男子水灵的?”
蒙田摸了摸自己头,笑着说,“这不是这么久不见寒暄寒暄嘛,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读书写字的,自然是差点的了……”
说到这,蒙田脸一黑,吼道:“少将军!以后莫要再叫我蒙小将军了,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叫蒙田,叫我将军我都不乐意听,还叫什么小将军,跟个小娘们似的,少将军以后切莫再这么叫我,不然就算咱们这个交情……我也一样翻脸的!”
文锦渊还想逗他一下,没想到大壮先开了口:“蒙小将军,这名字是大将军以前这么叫的,大家叫顺口了,你叫大家怎么改得过来,都叫习惯了,要不小将军你就将就将就,从了我们吧,小将军小将军……叫着多好听,你说是不是?”
蒙田被大壮气得彪悍的身板直颤抖,那架势似是要把大壮给生吞活剥了似的,此时旁边若是有人,定要吓得面色全无。
可大壮全然不害怕,见蒙田生气了,还继续逗他,“蒙小将军,你这身腱子肉怎么练的?让我捏一捏……”说完大壮还真就上手捏去了。
蒙田气得胡须都在发抖,看着大壮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时不时发出声惊叹,时不时又啧啧啧个不停……蒙田实在受不了了,冲着天就大声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出来,镇得文锦渊和大壮连忙都捂住了耳朵,那气吞山河之势仿佛真的要他们俩人吼晕过去才肯罢休似的。
大壮受不了了,一把过去就把蒙田的嘴巴给捂住了,一边捂住蒙田的嘴巴一边求饶,“蒙大汉!蒙好汉!你嘴下留情,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这可是在长安城,你这大嗓门这么一叫人家以为我们这儿杀猪呢!”
蒙田不满被大壮这么捂着嘴巴,又听大壮还笑自己是猪,一时生气就张大了嘴朝着大壮的手就咬了下去,蒙田这一咬是赌气,所以是下了狠嘴,大壮纵然是个大男人也受不了被人咬这么一口,蒙田还不仅仅是咬一口,他咬住就不放,疼得大壮是鬼哭狼嚎的,那声音一点儿也不比刚刚蒙田叫得小声。
见大壮吃痛,蒙田松开了嘴,说道:“小点声儿,不然人家以为我们将军府杀猪呢!等会儿老百姓跑来看热闹我就把你这只猪绑出去切了分给老百姓们!”
大壮被咬了这么一下,痛得不行,一时也顾不上和蒙田斗嘴。
文锦渊见状,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闹够了没二位?每次见面都总是要这样互掐,你们莫不是前世有仇,不然也不能总这样……”文锦渊还没说完,他们就又吵了起来了……
“少将军,赶紧把人祸害给赶走吧,省得一天到晚净惹是生非!”
“我惹是生非?我才是受害者,刚刚无缘无故被一只奇丑无比的大狗给咬了一口,简直晦气得很!”
蒙田气得不行,骂道,“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是狗?谁是狗?我今日来都故意不与你说话,你倒好,非跟狗皮膏药似的黏我身上了,你就活该被我咬,你再胡说八道我不止要咬你,我拿刀砍死你……”
大壮不服气地说。“你来啊,有种就来砍死我啊,拾起兵器来谁砍谁可不一定,别以为当个小副将多了不起似的,五大三粗的也就配扛把大刀剁剁猪草砍砍山柴……”
文锦渊大怒!
呵斥道:“大壮!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平日里们小打小闹我不管你们,这刚刚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自己下去找你爹领五十个板子,不打完今晚不许吃饭!”
大壮也不生气,只是对着蒙田叫道:“等我领了板子再抗刀跟你干!”
文锦渊踢了大壮一脚,骂道,“五十个板子嫌少是不是?赶紧给我滚……”
纵然这样,大壮还是狠狠瞪了蒙田一眼才肯离开。
文锦渊有些抱歉地对蒙田说:“蒙大哥,是我管教下属不严,太过纵容他了,让你见笑了!”
蒙田却毫不在意地说:“少将军你其实没必要罚他五十个板子那么多,虽然刚刚吵的时候我的确很生气,可过了就没事了,我们吵习惯了,以前在战场的时候就没少和他吵,他就是爱惹我生气,说实话,我也爱惹他生气,看见他不高兴我心里就乐得不行……”
文锦渊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小打小闹他可以不管不顾,毕竟蒙田也是有身份的人,虽然也算是自己的亲信,但也不能太过偏颇,
今日之事,的确是大壮的不是,小惩大诫也是有必要的。
文锦渊不再和蒙田讨论他们俩的私人恩怨了,而是问道,“蒙大哥你一直在军营里,没事很少到处走动,今日肯定是有事找我吧?咱们先把正事先解决了先吧。”
蒙田尴尬地笑了笑,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蒙田整理了一下衣服,立马转换一副严肃的态度说道:“北方的突厥今日来似是有动作,总在我们边境线附近试探,他们趁着没人好几次半夜进入我们老百姓生活区里抢掠物东西,似是挑衅,又似是引诱我们深入,我们不敢妄自行动,特回来向皇帝请命,希望皇帝能同意让少将军带兵,一举清扫北方突厥!”
文锦渊听闻北方突厥来犯,手握拳头,满腔怒血,恨不得立即出兵讨伐突厥,可现在还不行,必须向皇上请命才行,可他也有一丝担忧,不知皇上会否同意。
蒙田知道文锦渊内心的担忧,“少将军!你放心吧,我是代表军队回来请求皇上命你带兵出征的,全军上下,都要拥你为将军,我们是知道你的实力的,如果你不带领我们阵关军,谁配带领我们阵关军?”
文锦渊有些紧张,压低声音说:“蒙大哥,以后这些话还望少说,为人臣子,一切都只能听从圣上,不仅仅是我,所有人都是,我会向皇上请命带兵出征,你不必把刚才的话再说与皇上听,这些话多说无益!”
蒙田却丝毫不在意,“哼!我蒙田一生只听大将军的话,如今大将军去了,少将军就是我的主子,皇帝整天就知道坐在皇宫里,他知道个啥?”
文锦渊忧心忡忡地看着蒙田,义正言辞的说:“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话,在皇上面前说话,必须得斟酌再斟酌,如果不会说,情愿三缄其口。你可知道什么是狡兔死,走狗烹?”
蒙田大大咧咧地摇了摇头,丝毫不在乎!
文锦渊生气地看着蒙田,“蒙大哥,你这种态度,已经可以让皇上砍你十次头了,怪不得父亲在世时如此害怕带你觐见皇上,我算是明白了。”
蒙田还是没当一回事,“我知道如何行事,我又不是傻子,不得罪皇帝就是了!”
文锦渊摇了摇头说,“不必了,这次请命不是难事,不过小规模突厥军队骚扰而已,我想皇上应该会答应的,你还是不要跟随面圣了,你的小命可不够你挥霍的。”
蒙田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笑嘻嘻地说,“我去看一看大壮的大白pi gu有没有开花,我得去好好嘲笑嘲笑他,让他笑我……”
文锦渊看着毫无心机的蒙田,觉得可惜,在战场的蒙田,见神杀神,遇鬼杀鬼!敌军没有不怕的,只可惜为人太过耿直……
或许人各有命,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