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东方已经有了些微鱼肚白。
文锦渊早早起了床，匆匆穿好朝服，整理好仪容，便打算去上早朝。
行至宫门，文武百官已经陆陆续续准备上朝了。文锦渊走在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向他行礼打招呼，文锦渊都一一回礼了。
时不时还有些官员面露艳羡的神色，嘴里说着恭喜之类的客套话。
打了胜仗归来，自是是当得起恭喜之类的祝贺。可是官员们脸上露出那笑容分明还有别的含义。
文锦渊深吸了一口气，无论怎么样，逃避总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结果才刚刚踏进宫门，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却迎面走了过来，见了文锦渊，热情迎过来说：“将军可来就，可让咱家好等。皇上口谕，将军今日不必上朝，惠妃娘娘有请，请将军跟随咱家移步宝宁殿吧。”
文锦渊施礼作揖道：“臣遵旨！”
随后文锦渊问道：“李公公，不知惠妃娘娘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李公公小眼睛一挑，看了文锦渊一眼，说道：“将军，你可是个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咱家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想你走了弯路，那明慧公主可是倾国倾城之貌，但凡是谁娶了公主，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咱家知道，将军不在乎这点福分，将军靠自己挣来的比这点儿福分可是多多了，可是将军可得想明白了，将军若不要这小福分，这再大的福分，可都会没有了。”
文锦渊躬身道：“锦渊在这感谢公公厚爱，只是……公主并非晚辈心之所系，勉强结为连理，只怕最后成为怨偶，害了公主。”
李公公闻言急忙劝道：“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将军这话让皇上听见了可了不得，皇上一怒之下是什么结果你不知吗？近来京中早有传言，谁不知道你心里想着那位是礼部尚书家那位小姐，可是将军啊，你若仍旧执着下去，只怕会害了那位未出阁的小姐啊！”
文锦渊不服道：“这与她无干，是我起誓非她不娶，大丈夫既说出必然要说到做到。”
李公公听了这话可急得不行，忙斥道：“将军好糊涂！你可知你此举会害了那姑娘吗？只要你把这坚定的信念一说，那小姐这辈子了就算完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上想解决了她谈何容易，将军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你可莫让冲动蒙了心智，害人害己啊！”
文锦渊何尝不知道这层，只是他心里总不愿接受罢了。
见文锦渊没再说话，李公公叹了口气，最后劝道：“将军，莫耽误了，跟咱家走吧，见了惠妃娘娘，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将军心中自会有数的。”
文锦渊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只随李公公，去往宝宁殿。
李公公带领着文锦渊前往宝宁殿，待把文锦渊带到，便道：“咱家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就不久留了。将军，请进吧。”
文锦渊心里像沉了块大石头，脚步仿佛有千斤之重，可无论再艰难，却都不能回头。
文锦渊走入殿内，看了一眼惠妃，看见她正端坐在里面，文锦渊快步走向前，垂着头行礼道：“微臣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轻唤身边的婢女道：“给文将军赐座。”
文锦渊道了声谢谢惠妃娘娘，便由婢女领着在一旁坐下了。
见文锦渊坐下，惠妃便关切地问道：“将军此行可谓是辛苦，想那边关苦寒，瞧你，都消瘦了许多，人也瘦了。”
随后又吩咐婢女：“秋月，去把皇上赐给我那千年人参给我拿来，这是西域今年的贡品，拿来给将军回去补补身子，将军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本宫难得见到将军，总是要多加关怀一些。”
文锦渊起身致谢道：“微臣多谢惠妃娘娘关怀，只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微臣实在不敢收，还请娘娘收回吧，免得我五大三粗地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惠妃笑了笑说：“将军尽管收下吧，将军为了边关稳定，抛头颅洒热血，本宫也帮不了什么，只能送些将军用得上的贱物，聊表心意罢了，将军若不收，便是看不上本宫送的这些粗贱的物了。”
文锦渊闻言忙说：“娘娘言重了，娘娘送的东西怎会是粗俗的贱物，谢谢娘娘的好意，微臣收下了。”
见文锦渊收下东西，惠妃方才展露笑颜，又命秋月端了碗羹汤来，说道：“将军喝些羹汤吧，这是明慧连夜炖的，将军身边没个人照顾着，平日里想吃些喝些什么，总是不方便，赶快尝尝明慧的手艺如何？”
文锦渊面露惶恐之色，说道：“娘娘这是折煞微臣了，怎敢劳烦公主？还是娘娘喝吧，微臣不敢僭越。”
惠妃见文锦渊如此客气，再如此客气下去恐怕很难接入正题，便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地说道：“将军可是见外了，莫是将军瞧不上明慧的手艺不成？”
文锦渊忙说：“微臣不敢！公主千金之躯，微臣只是不敢冒犯。”
“这如何算冒犯，你且喝一口，尝尝味道如何？”
文锦渊见推托不过，便喝了一口，“味道很好，比外面许多酒家都要好喝上几分。”这话文锦渊说的倒不是假话。
“那你可还爱喝？”惠妃问道。
“微臣得以浅尝，荣幸之至。”
听文锦渊这么说，惠妃便问道：“那将军可愿以后天天能喝此羹汤？”
文锦渊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天天喝如何了得，还不吃成胖子了？微臣可不敢天天炖这么大补的羹汤喝。”
惠妃自是知道文锦渊这是装傻充愣了，于是也不急着往下说了，而是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将军可知近来有西域的使臣到我朝来访？”
文锦渊自是知道此事，只是他不知惠妃提这事是何用意。
“略有耳闻。”
惠妃见他神色邹变，便说道：“你可知使臣到访提了个什么要求？”
不等文锦渊回话，惠妃便又开始说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希望我朝可以与他交换一个公主和亲，皇上自是没有反对的意思，反正公主嘛，封一个就是了，能用一个公主换来边关稳定，也是值得的。”
文锦渊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有些背后发凉。他预感到了些东西。
果然，惠妃问道：“将军，你说文武百官里，谁家的女儿合适，既要身份合适，也要品貌端正的，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好像有那么几个，将军可有什么人举荐？”
文锦渊面色有些难看，敷衍道：“娘娘笑话微臣了，微臣哪知道举荐何人比较合适？”
惠妃有些狡黠地说了声：“哦？是吗？”
“本宫倒是有个人选，听闻京城里礼部尚书的长女，名叫慕容淑的，在京城里略有名气，是个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之人，你说，她如何？”
文锦渊知道了，惠妃这是在试探自己，可是她说的自己也的确有耳闻，万一她向皇上举荐，这事也的确有可能发生。自己如果不表态，最后真有可能……
想到这，文锦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便也直接说道：“微臣不知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望娘娘明示。”
惠妃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闲聊扯远了些，倒把正事给忘了……”
惠妃顿了顿才又说道：“皇上欲赐婚给将军，希望将军从众多公主中自己挑上一位。但此事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便托本宫来问问将军的心意。毕竟几位待嫁的公主年纪相当，皇上又器重将军，将军自己挑一位吧。”
文锦渊心里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脸上却一丝一毫也不敢表露，思考了良久，仍未说话。
惠妃见文锦渊的确作出深思状，当下心里高兴了不少，又怕他真说出其他公主来，又暗示道：“明慧的羹汤将军可是爱喝的，还请将军好好考虑以后还要不要喝这羹汤？”
文锦渊看了一眼惠妃，只眼她一副端详的面容，明明看起来如此雍容华贵，如此慈祥，可心机却如此深沉……
“对了，皇上希望本宫从文武百官的待嫁闺阁女子中挑出以为将来和亲的人选，本宫正头疼呢。将军若爱喝明慧做的羹汤，有空便多来保宁宫坐坐，也好替本宫举荐一位人选，免得本宫头疼啊。”说着，惠妃还做出一副真很头疼的样子，看得文锦渊心中十分窝火。
既然她已经如此苦苦相逼，如果今日不答应了她，淑儿便成了她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了……
文锦渊站了起来，看向惠妃，又一施礼，道：“明慧公主做的羹汤实在是太勾微臣的胃口了，想着以后若吃不到，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如若以后天天能喝，想来定是人生一大喜事。”
惠妃满意地笑了笑，喝了口茶说：“有将军这话，本宫明白了，定会像皇上禀明，定不会让将军愿望落空的……”
明慧公主躲在房里，一直偷听着正殿里母妃和文锦渊的谈话，听到最后，她终于松了口气，他对自己……也不是毫无感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