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臣们发现了一个问题,皇帝批奏折的字迹明显潦草了很多,甚至隐隐有向狂草发展的迹象。
于是有好事者,私下向老高打听了一下,结果被老高毫不留情地怼了回来:“陛下练书法,与你何干?”
于是又有好事者,向那些相熟的宫人打听了一下,结果谁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
只有秦洄知道,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情窦初开,即便是皇帝,也忍不住成天腻腻歪歪,风花雪月啊。
虽然陛下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往日批奏折都能批到深夜。但如今,为了能腾出时间和佳人饮酒作诗,竟只用了半日就批完奏折。往日啰啰嗦嗦地写半篇,如今一个“可”“否”能打发的就全打发了,甚至到后来,只用“×”和“√”就敷衍了事。
真是……
秦洄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毕竟以往皇帝天天拽着他,有什么事都让他背锅,还动不动就耍他,如今皇帝有了美人,自己也落得个清闲。
但是唐免就有点尴尬了。
以前在鹿鸣山,师父师兄宠着她,祝融还总带着她一起爬树掏鸟窝,上山打野鸡。现在可好,整天都得穿戴齐整,陪着皇帝矫情地谈论诗词歌赋,还老是被迫搂着皇帝。她就纳闷了,这么热的天,皇帝难道不嫌热么?
于是她真的问出来了。
皇帝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热啊!”
白寻心道:我当然不热,我可是猫妖,怕冷怕的要死。陪你在冰山待了一百多年,现下能舒舒服服地趴在人类的膝盖上过夏天,不知道有多舒服。
然而唐免不知道他这番心理活动,心里骂了句“变态”,然后面上乖乖巧巧地点点头:“陛下真厉害。”
白寻听了觉得很尴尬:哪里厉害?这是什么夸人的方法?但是唐免这幅难得的乖巧样子让他很受用——主要是知道唐免这幅样子是为了讨好他而装出来的,所以觉得格外舒爽。
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唐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白寻捋头发,但白寻却觉得这一刻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而周围的宫婢看得简直要被齁死,彼此之间偷偷地传递眼神,眼神里闪动着八卦的光芒。
突然,白寻翻了个身,姿势极其诡异,下半身不动,光是上半身翻了个面,脸朝上缩在唐免怀里,头还使劲地朝她怀里拱了拱。唐免瞬间觉得自己在撸猫,但怀里的这可是皇帝啊,长相如此俊美,身材也颇高大,表情怎么莫名地觉得很可爱,眼睛也黑亮黑亮的。
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脸有点泛红,白寻看在眼里,居然有点蠢蠢欲动。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若是此刻把持不住,将来唐免肯定会扒了他的皮,拿来当坐垫的。
于是到了深夜,白寻虽然很想住在唐免宫里,可还是咬着牙回了自己的寝宫。满宫上下都觉得甚是奇怪,陛下整日整日泡在嘉淑仪宫里,腻歪得不成样子,可至今都没宠幸,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连充媛,李婕妤还有那两个宫婢,也都受过陛下宠幸,总不会是陛下身体有恙。如此说来,陛下难道是在羞辱嘉淑仪?
很多人都是这么猜测的,天天去看她,又不肯碰她,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又是什么?宫里一度流传起这样的谣言,连唐免本人都快信了,没想到过了没几日,这个谣言就被皇帝陛下亲自辟谣了。
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到了暑伏,皇帝要去行宫避暑。本来按照惯例,皇帝出巡总要多带几个嫔妃,一方面是要够排场,另一方面是不能让皇帝没人侍寝。可是谁也没想到,陛下这次居然决定只带嘉淑仪一个人去行宫,搞的满宫上下一片怨声载道。
大臣们也很是不满,觉得皇帝专宠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历史上哪个专宠的皇帝,最后下场不都是亡国灭族嘛。于是前朝大臣吵个不停,后宫妃子们哭个不停,皇帝都开始耳鸣了。于是他最后决定,再多带两个人,一个连充媛,一个李婕妤,其他位分不够,就别凑热闹了!
虽然后宫妃子们很不满,但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确实位分低,还不受宠,除了在自己宫里窝着吃干醋,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但“有幸”一起同去的连云脂却深深地觉得,自己还不如留在宫里的好。
一路上皇上都让唐免跟他坐一辆车也就算了,到了行宫,还给唐免安排了离皇帝最近的一座院子,甚至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唐免去游湖。
湖上莲花开得正盛,唐免心痒痒,想下去挖莲藕,可又怕皇帝不让,于是只好把手伸进湖水里,只当解解馋。白寻看出唐免想下水,于是就叫了四五个熟悉水性的太监随时待命,又叫了两三个熟悉水性的宫女陪着唐免一起下水。
连云脂就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白寻坐在船上,也看见了连云脂,于是派了个太监去叫她一块过来玩。
“天气虽热,但这湖中莲花开得倒好,朕看她们挖莲藕也颇有野趣,连充媛若有兴致,也一同玩耍吧。”
连云脂此刻内心是拒绝的,这水里有淤泥不说,衣衫湿透贴在身上,也太有伤大雅了。于是她勉强地笑了笑:“陛下好兴致,臣妾不会水,还是和陛下一同看姐姐玩耍吧。”
白寻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直盯着水里疯玩的唐免。唐免此刻衣衫湿透,头发也湿漉漉的,白寻看得眼睛直放光,连一旁的连云脂看了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连云脂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问唐免:“姐姐可有收获?”
唐免高兴地举起一个莲藕:“看,这个大不大?”
连云脂笑了两声:“姐姐真是厉害,看来今日,陛下有新鲜的莲藕吃了。”
唐免听了,更加高兴了:“糯米藕又香又甜,里面的糯米软软糯糯的,外面的莲藕也十分软烂,好吃得很。只可惜臣妾不会做,不知这里有没有会做糯米藕的厨子?”
白寻拿手一指身边的连云脂:“连充媛不是会些厨艺么,要不就让她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