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真准备杀了自己啊!这么些年西厂的王捷听完跪在地上大哭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大人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
身后那人没有说话,王捷脑子转的飞快连忙说道:“大人,我这就去为大人取来黄册!”
王捷感觉到脖子上的刀收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过身,透着淡淡的光看到眼前身材高大英俊的男子,剑眉下的一双眼睛里处处都是冰冷,眼角的一颗泪痣也透露着无情之色。
那男子抬眼看了王捷一眼,后者又是被吓的一阵心惊胆战,慌忙的转身,他取出了火折子点燃了书桌旁边的蜡烛,扭头见到尚无虞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烦,他也不敢耽搁,举着蜡烛快步跑到书房右侧的一处书架上,窸窸窣窣了半天,又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木头与木头之间摩擦转动的声音,没过多久,他便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来到男子面前两手捧着送上去,那男子只是扫了一眼便拿过册子放进怀里,而后对王捷说道:“你可知汪柬之来留都所为何事。”
这话不像是在问他,反而是要接着说什么,王捷也不敢随便说话,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不管面前这个东厂的男子是问还是什么,汪柬之来留都的原因他确实想不通。
男子面色冷峻的继续道:“杀了你,夺了黄册。”
王捷听到前一句就已经吓得不行,心怦怦直跳,他勉强扶着旁边的书案,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汪大人为何...为何要杀我?”
“陈光投靠汪柬之的事情你怕是不知道吧。”
王捷大惊,陈光与他不是都投靠的是万通吗?什么时候与汪柬之有关了?男子见他一脸疑惑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继续道:“他瞒着你们私下里与汪柬之有侵占皇庄贡品等一些事,赚了很多钱,他身死后,汪柬之在他家中发现了他与你们等人通信的信件,才得知陈光与你们竟是先投靠的万通,并与万通合作也赚了不少。以汪柬之锱铢必较的性格,你觉得,他会如何呢?”
自然是杀人灭口,然后再取出黄册高发万通,如此,就算是万贵妃有所不满也不占着理,况且我们行及此事也从未告诉过万贵妃,到时万贵妃怕是还会以为她那好弟弟过河拆桥有这么多赚钱的手段都瞒着她!王捷越想心思越乱,越想越害怕,“陈光这个老贼,居然做墙头草,两边都掺合!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与汪柬之还有联系啊!”王捷急切的说道。
王捷又见到男子神色自若道:“你是留都的守臣,上次他的行事作风你也是看到了,他会听你如此辩解吗?”
王捷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他想了一瞬猛的抬头,心急如焚的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位大人跟我说了这么多,一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吧!大人且说,我该如何做?还请大人指条明路!”王捷弯着腰向他行了一礼。
“慈庆宫。”
“太子殿下?”王捷听到他说的三个字似是明白了什么。
那男子似是极为不耐烦,冷冷的声音解释道:“与其等着他来杀你,不如先走一步。从这里走水路再转马车,会比走陆路要快,你做为留都的布政使司应该有办法掩去我们的踪迹。”
是了,若是普通人,不,就算是顺天府的大官员走水路也会有一系列的官文要签,可他们布政使司就不一样了,地方官本就管着相应的漕运,掩去一两个人的踪迹非常容易,王捷心中大喜:“对!一定要赶快进京上奏陛下,到时这整件事说出来后也一定会把汪柬之参与的这些事一并抖落出来,我只是众多官员中的一个小小的参与者,又不是什么掌握大权的人,到时我就算是受罚,那也不至于是现在不明不白的死!”
王捷脑中已经预想到所有的刑罚,可却没看到那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如此,王大人还不快走?”
王捷却停在原地没有动,倏尔开口道:“只是大人虽然救了我的命,却是想利用我去向陛下说出汪柬之的所作所为,大人方才说的慈庆宫...”他喃喃自语:“顺天府能保住我的只有慈庆宫了吗?”
男子冷冷开口:“万贵妃在外还要倚着汪柬之的势力,陛下对汪柬之也是宠爱有加,你觉得除了太子殿下能保住你,还有别人吗?”
王捷咬紧牙,心中有了主意,看向面前的男人坚定的说道:“好!只要太子殿下能保住我的命,我愿意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向陛下说清楚。”
两人知道不能再耽搁,于是匆匆带了些东西,王捷又向管家交代了些事情,安排了运送瓜果到顺天府的船只,两人上了船一路向北。
一切果然如那男子所料,王捷确实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安排好一切,不过几天就顺利的到达了京师。
顺天府还如往常一般的歌舞升平繁华热闹,只是刚下了船的一身黑衣的男子再看到此景却是略显讽刺,这是多少贫苦百姓换来的生活!王捷见他立在码头上没有动,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不禁有些焦急,可他如今也不敢催促,这一路上他隐约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他应当不止是东厂的办事太监,或许还有更高的身份。
“大...大人?”王捷低声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那人回过神,瞥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王捷不敢说话,快步跟上。
一开始王捷还是猜测他身份之高,后来见他连令牌都不用出示,皇城的守卫见到他皆跪下见礼,王捷更是一阵心惊胆战,又见到他在宫里走的时候像是自己家一样熟悉,王捷便已经猜到了,能和太子走的这样近,又是东厂的人,还整日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冷气,除了东厂督公冷面阎王尚无虞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