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袋并不算重,每个也就是20公斤上下,砂石堆离大堤也不远,从沙袋上肩到放下,总共也就100米左右,这一段的大堤也不高,不过5米出点头,一般的小伙子,搬个十袋八袋的,都是小意思。
王副部长,动员能力不差,附近的几个村子,或真或假的,都组织了一批村民志愿者来大堤上,帮忙,由村长或者副村长带队,吆五喝六的,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
本来嘛,没洪水,抢什么险吗。每个人的心情,都挺轻松,也许,王部长是唯一的例外吧。
一开始,关峰并不显眼,唯一突出的,也就是他每趟,搬两袋。志愿者嘛,按件算,嗯,误餐费的,趁凉快多搬两袋,负责装沙袋的人,也不奇怪。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开始发威,大堤上连棵树也没有,时间稍长,把人烤焦有点夸张,但中暑却经常发生,大堤上专门准备了人丹和藿香正气水即为明证,不少村民明显懈怠下来,有几个干脆溜回家了。而负责计数的小姑娘,看向关峰的眼光,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关峰晃晃荡荡,不吭不哈的,只是这工作效率,也,太稳定了吧。
关峰不紧不慢的,大概两分钟跑一趟,一趟两袋,算下来,他每小时搬六十袋左右,从上午八点,到十二点送来盒饭,差不多四个小时,关峰,搬了246袋。
当然,关峰喝水也很多,基本上七八趟就喝一瓶矿泉水,而且从来都是一口气喝完,绝没有浪费。他吃的同样不少,一个人吃了四份盒饭。吃完饭,抽了一根,大雪茄,关峰,继续干活,节奏,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
这一下,连王副部长也忍不住了,走过来站在沙堆旁边,静静地看了十来分钟,小声问了旁边的人几句,拿过小姑娘的账本看了几眼,扭头吩咐了一声。
“小伙子辛苦了。你身体真棒!来休息一下,吃块瓜!”
等西瓜送到,王副部长亲自招呼关峰。
“王部长,能让他们买几瓶冰啤酒来吗,这天气,太热了。嗯,我自己出钱。”
关峰也不客气,接过西瓜大口的啃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对志愿者,指挥部有免费的矿泉水供应,但西瓜,正常情况下是没有的,这是王副部长,临时决定的,奖励。当然,有突击队所在单位自己出钱买的西瓜,其他志愿者凑上去吃上一块,一般也没人较真。
“啊,啤酒,这个,干完活,你请小齐吃饭,多喝两杯。”
吃块西瓜,这没什么,但在抗洪抢险的大堤上喝酒,这是,明文禁止的,王副部长,犹豫了。
就算关峰是志愿者,而且他喝的是啤酒,自己出钱买的,但只要自己点头,一旦传出去,就是在自己负责的堤段,抗洪抢险期间,有人喝酒,这个责任,王副部长不想承担,这个后果,她也承受不起。
但是,搬沙袋,关峰,真的是一把好手啊。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他明天能继续来这里搬沙袋,对王副部长完成任务,帮助很大。关峰他悄悄的喝瓶啤酒,王副部长,是真的不介意,可以装作没看见:哪有人喝啤酒,人家喝得明明就是,新牌子的饮料吗。
但是,关峰既然问了出来,王副部长,想装听不见也不行了。这一刻,王副部长宁愿自己没听见关峰那句话,你一个志愿者,想喝酒,自己买来喝就是了,请示什么啊。不知道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说的吗。
“瓜不错,很甜!”
我要请小齐吃饭?我怎么不知道呢?再说,小齐是谁?王副部长,这是,中暑啦?关峰疑惑地看了看王副部长:除了身上出了点汗,其他,一切正常啊。
关峰其实知道抗洪抢险期间,大堤上不能喝酒的规定,王副部长守规矩,他也不计较,吃完瓜,对她点点头,吸了一根烟,继续,不紧不慢的,扛沙袋。
当然,大堤上不能喝酒,是专指党员干部,还是包括他这种志愿者,关峰就不清楚了。
什么也不想,通过长时间持续、稳定、机械、艰苦的体力消耗,来放空心神,以求达到一种空灵的境界,这其实是玄元经中一种修炼心绪的方法,和鄂斯界苦行僧的修行方式颇有几分相通之处。
不过,玄元经要求这种体力消耗本身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和鄂斯界纯粹为了消耗而消耗的体育运动,有些许微妙的差别。当然,在鸿蒙仙界,修行都有相应的丹药辅助、提升修炼的效果,而在鄂斯界嘛,嘿嘿,关峰求一瓶冰啤酒而不可得,他也只能,想想红军两万五了。
关峰不怕热,也不怕累,不过,啧啧,烈日当头,满身臭汗,此情此景,一瓶冰啤酒,真的是,无上的享受啊。
“关先生,你喝瓶饮料,冰的!”
如此波澜不惊的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当关峰又去拿矿泉水解渴的时候,负责计数的小姑娘,就是小齐,走过来,眨眨眼,递给他一大瓶,开了盖的可乐。
“哈。味道不错。谢谢!”
“这小姑娘胆大心细、灵活机变,不错!”
关峰平时,基本上不喝饮料,但小姑娘的好意,也不好拒绝,接过来张口就喝,不过,一入口他就明白过来,这可不是可乐,而是,啤酒,冰的。
“哈,等下还有。”
“啊,这人,一口气喝完了!”
站的近了,关峰身上的汗味扑鼻而来,小姑娘齐羽怡,面色微微一红。不过,下一刻,她就满脸的不敢相信,张大了嘴,再也无法合拢:满满一大瓶啤酒,嗯,不是啤酒,是可乐,整整2500毫升,可乐,关峰一口气喝得,点滴不剩。
不过,关峰不仅肚子不小,酒量显然也不错,一口气喝了五斤冰啤酒,也没看出什么喝醉的样子,仍然是那么,不紧不慢的,扛沙袋,小姑娘也放下心来。
“这人,要是个国家公务员多好,可惜,是个农民工。”
齐羽怡微微有点,小失望。
她不是宣传部的职工,她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准备考公务员,连工作都没找到,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今天是志愿来大堤上帮忙。不过,她是真正的志愿者,不要误餐费的,这瓶,嗯,可乐,是她安排弟弟送过来的,自己掏钱。
当然,齐羽怡没想着一定要和关峰怎么样,不过,大家可以加个微信,认识认识吗。
齐羽怡喜欢运动,也喜欢力气大的男孩子,关峰的长相,正是她最喜欢的款式,可是,她不喜欢,没钱的力巴:如此拼命地扛沙袋,关峰应该,很缺钱吧。
尽管如此,齐羽怡还是想给关峰一个机会。无论是体型、肤色,还是干活的节奏、效率,关峰一看就是个扛沙袋的老手。而且,他基本上不说话,稀言寡语的,连我给你可乐钱,顺便加个微信,泡妞最古老,最土的老套路都不会,应该是没见过世面,纯粹吃力气饭的,村民。
关峰自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认识一个美女的好机会,仍然不紧不慢的扛沙袋。他其实并不难找,奥迪车,就停在沿河大道路边的一棵树下,关玉坤一眼就认了出来。
众人下车,走近扛沙袋的现场,关玉坤略一打量,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关峰。关峰的个子将近一米九,在稀稀拉拉扛沙袋的人群里,还是很显眼的。
“哈,是关总,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
路边突然开过来三辆豪车,王副部长当然是要留心一下的,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关玉坤,不是来突击检查的领导,王部长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等她看清关玉坤后面的几个人,王副部长,困惑了。
关玉坤自己,王副部长无所谓,而且很欢迎,大老板,能捐点钱最好,不过,他带着一帮老外过来,这是要干什么?
在沅州,关玉坤是最近很出风头的大老板,丰年公司在沅州电视台做广告,王副部长和他吃过两顿饭,算是熟人,其实张娜芸,沅州老乡,迈国华侨,也是,小名人,王副部长也能认出来,不过两个人没直接打过交道而已。
但是,跟在关玉坤后面的四个人,两男两女,即使都戴着墨镜,一看就不是黄种人,其中三名白种人,还有一个铁塔一般的黑叔叔,王副部长是搞宣传工作的,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外国人,很敏感。
“王部长好,你可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还守在大堤上,该下班了吧。……。。”
“老大这是搞什么鬼!”
关玉坤不由打了个结巴。
已经下午五点出头,单位的突击队,都回去了,只剩下不多几个志愿者还在懒懒散散的干活,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群人,其中还有自己这个老爹,关峰却仿佛没看见,背了两个沙袋,不紧不慢的,转身走向大堤:这是,累傻了?
再说,从大早上到现在,关峰他就,溜溜达达的,扛了一整天的沙袋!这是,体验生活?不是来泡妞的吧!
当然,关峰不主动打招呼,关玉坤也不急。
至于王副部长眼中的询问之色,关玉坤直接无视了:我就是来找儿子,又没想搞破坏,你那么敏感干什么!
关峰迷迷糊糊的像梦游,有人,可是很清醒。
“关先生,再加两袋,你就满500袋了。”
齐羽怡一直帮关峰记着数呢:这不是她第一天干这个活,500袋,真是个奇迹啊,难道关峰,是个举重运动员!嗯,刚退役的,举重运动员。不过这体型,不大像啊。
“哦,谢谢!”
齐羽怡一打岔,关峰顿时清醒过来,很快就看见了和王副部长闲聊的关玉坤,对齐羽怡点点头,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老大,你这,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是苏姗,苏姗小姐找你有事,回家说吧。”
老大你这,是玩真的啊!对关峰如此的,不着调,关玉坤很无语,很想踹他两脚。
关峰扛了一天的沙袋,身上汗就没断过,从头到脚沾了厚厚的一层土,走在大街上,费诗婷真未必认出他来。
另外三个人,应该是保镖的角色,张娜芸没介绍,关玉坤也,只当他们不存在。
“你好。不好意思啊。爸,你去把我的,嗯,误餐费,误餐费结一下,我去河里洗洗。”
老爸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小美女!估计没什么好事。关峰习惯性的向苏姗伸出手去,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咧嘴一笑,转身就走。
苏姗二十一二岁吧,身高一米七出头,体态轻盈,偏又胸丰臀翘,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巧笑嫣然,一双如水双眸,是海水般的天蓝色。她上身穿淡黄无领短衬衣,在肚脐处很随意地打了个结,雪白的肚皮显得异常地耀眼;下身穿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浑圆的双腿,笔直修长,绝对可以媲美世界最顶级的模特。她满头金发,散散的束了条银色的丝带,最简单的搭配,效果却非常的惊人,整个人艳光四射。
其实对苏姗长啥样,关峰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苏姗打招呼时,礼貌性的摘掉了脸上的墨镜,面对那一只白生生的小手,自己手上都是泥土,黏糊糊的,脏的不成个样子。这个,还是洗洗再握手好了。
礼仪之邦吗,对客人,美女客人,远道而来的美女客人,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的。
再说,就算不握手,这么上了奥迪车,搞的车里面都是土灰、汗臭,等下洗车,也是个麻烦。
“这人身上,好臭!”
苏姗小姐,很懵逼:不是说东方男人,没有体臭吗?
关峰伸手到一半又缩回去,转身就走,这是什么讲究?古老的东方,果然很神秘。
不过,都二十二世纪了,华夏国还用如此原始的方式抗洪抢险,这个现代化程度,比迈瑞克,还是差点。
在过来的路上,苏姗坐张娜芸开的车,对大堤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知道他们在,抗洪抢险。
“坤哥家的大小子,平时就是这么,瞎溜达?”
一天扛500袋沙袋,对关峰的业余小爱好,张娜芸也是,无语凝噎:对抗洪抢险什么的,她年轻时也上过大堤,不陌生。当然,张娜芸当时是宣传队员,不用亲自扛沙袋。
华夏语你好两个字,苏姗听得懂,不用翻译,而后面关峰是在和关玉坤讲话,张娜芸,当然不会翻译给苏姗。
“哈,现在抗洪抢险还有误餐费,王部长这思想境界,真是,勇于创新,……。”
关峰身上臭烘烘的,汗味能把十三年的老母猪熏晕过去,洗洗,是必须的,他能自己想起来,果然是自己的儿子,亲生的,看来还没累傻。关玉坤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去领误餐费。可是,看到关峰名字下面密密麻麻的“正”字,关玉坤,笑不出来了:996块的误餐费,这意味着,关峰扛了,498袋,沙袋。或者说,这一天,他顶着烈日,爬高窜低的,走了将近,50公里,其中一半时间,还扛着四十公斤的沙袋。
这个儿子,真是,亲生的!
先天高手吗,对关峰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老实说,关玉坤不奇怪。但是,能做,不一定要做!关峰为什么要干这等,傻事?真想抗洪抢险,不是有,那啥,袖里乾坤吗。深更半夜摸过来运点砂石上大堤,不是效率更高?
嗯,装袋是个小麻烦。
不过,那也没必要,自己扛啊。
“关总,你家大小子,有女朋友了吗?”
王副部长看着关玉坤领了1000块的,误餐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啥滋味。
关大老板的儿子,是不会缺误餐费这么点零花钱的,估计关峰,明天不会来了。那四块钱,不要关玉坤找了。
一般的突击队员,一天能抗四五十袋,就算没偷懒。其实小伙子真咬紧牙关,一天扛100袋,还是有可能的,不过,突击队很少“咬紧牙关”,累点倒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天气太热,人容易中暑,都是有正式工作的,病倒了,算谁的。
但是,关玉坤开那么大的公司,关峰差这一千块钱?难道关峰,不是亲生的!或者,包办婚姻,离家出走?
“哦,老大有几个女朋友。最没出息了。”
关玉坤还没从1000块的误餐费中回过神来,听王部长问起,模模糊糊的顺口答道。
其实对关峰这一点,关玉坤内心很鄙视:泡妞泡成老公,太丢人了,他关玉坤都跟着没面子。至于他自己和前校花,那是,天灾人祸,非战之罪。
“谢谢你的,可乐!走,我请你吃饭,喝,可乐。”
唉!还是没到500袋,不过,留点小缺以待来日,也不一定是坏事。关峰洗澡很快,就是整个人跳到河里,泡泡就完,他短裤还湿漉漉的,T恤和鞋子都拿在手上,光着膀子、赤着脚走过来,对齐羽怡招呼了一声。
至于河堤上水深危险、禁止游泳,后果自负、违者罚款的红字大木牌,所有的人,都没看见。
他本来的打算是扛满500袋,现在少了两袋,也算是,还有进步的空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