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召从东宫赶来的吴远，乍闻太子殿下有心情吃火锅，显得尤其欢快，领着十来个宫女鱼贯而入，带来了整套吃火锅的用具食材。
添加的四方桌子上，铜火锅上冒着火苗，长条案子上时鲜的蔬菜，配着切好片的肥美羊肉。
安芳娘内宅素雅的小堂屋一下子多出十多个人，立刻显得空间都拥挤不堪。
瞧见太子烦躁的摆手要人退下，吴远眼带幽怨，引领众人慢慢退出屋外。
来自外界的骚乱，打断了兄弟三人的谈话，也疏散了三年分别时光造成的疏离。
再次操起筷子的李泰，明显已经自在自如，一点也不客气，先给自己面前堆放满了装满新鲜羊肉的盘子。
一面吃着，李承乾一面挑起了话头；“我特地密封送回来给你俩的西行记录，都看了吗！”
瞧着虎虎实实的弟弟李泰，吸溜着热气，大口的吃着涮羊肉的样子，李承乾莫名升起股幸福的感觉。
吃东西时的李恪，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文雅。隔着火锅弥漫的气雾，李恪仔细看着对面坐着的太子哥哥。
忽而，莞尔一笑，为自己习惯了的小心谨慎感到无聊。
“太子哥哥西行的记录，我和李泰都仔细研读过。
其中提到的配合新式武器排列军阵，和太子哥哥这次尝试过的各种新式谋算方法，我俩还都私下里尝试过。”
李泰使劲将一大口肉咽下肚，手抚着喉咙，急火火抢着说道；
“大哥，这次可是你不对啊！
让母后和三哥的母妃，送我俩给李大将军和秦大将军做学生的时候，你可是讲过，咱们李唐皇家不养废物，以后要，皇子守国门！
你看看！”说着话，撸起了衣袖，将整个胳膊露出在外，用力鼓起肌肉，突起大块坚硬肌肉的上臂比成人的脖子还要粗壮。
“….哼！自己跑出了国境，打了一路的仗，也没想着带上我俩！”
“今天叫你俩来，这不是和你俩商量呢吗？”
李承乾轻飘飘一句话，引得李恪、李泰丢下筷子，瞪着对面的大哥，惊声叫道；“真的！”
李承乾含笑道；“假的！”
说完了，哈哈！大笑着。
笑够了，伸出两手向下压着，示意高兴地立了起来的俩弟弟都坐下。
操起酒壶，给大家的杯子都满上了酒，这才收起笑容，一脸的严肃，端起杯子虚空里和李恪、李泰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含了口葡萄美酒，醇香弥漫唇舌，缓缓咽下。
抬手指着自己的头上的短发，问道“知道为什么我和处默、思文还有敬直都剃了头发吧？”
看着俩弟弟的点着头，“那么，你俩就该清楚。
这次我带着数百人敢于横行西域，除过显露在人们视线里的，可以让别人看到的，精端武器装备，还有更大的依靠。
如果没有暗藏着的大杀器，我也不可能在三万大军环伺之下袭杀吐谷浑伏允可汗，就连后来跑出国境，哪怕遇到上的只是千人的敌人，我也没有绝对自保的信心。”
李承乾等人的头发，是在一次使用白磷的过程里，和程处默等人躲在帐篷里摆弄白磷，不小心沾到头发上，引起自燃。
为了绝除后患，便都剃光了头发。
稍稍停了会，李承乾继续说道；
“大唐的周边并不安宁，我们的邻居们，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连文字都没有，还没完全开化的草原部落，天然的信奉强者为尊。
畏威不畏德！
眼头子都很浅，见到临近的地方富庶，忍不住就想过来抢一把。远远算不上是大举入侵，都是些子鸡零狗碎。
可是，大唐临近边境的地区没有安宁保障，人口流失，土地荒芜，已经逐渐有向内蔓延的趋势。
这次我西出国境，就是想先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用小的付出换回边境地区的安宁。”
李泰听的认真，顾不上吃肉，连放在桌中间的火锅都端到身后放着，隔着桌子两眼直勾勾盯着大哥李承乾。
李承乾回想起西域的经历，忍不住冷哼道；
“哼哼！
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气煞人！
我们剿灭的三千假冒马贼的突厥狼骑，根本就不是临时抽调的部落骑士，是突厥王帐正经受过训练的精锐常备军。
他们的目的也十分明确，专门打劫大唐的商队，转手再将商品没给西边的客商，一边做着杀人掠货的没本买卖，一边削弱大唐的国力。”
李泰挥着拳头，激动地叫着；“狗娘养的，请父皇下旨，出兵灭了西突厥！”
李恪也攥着拳，不住的点头附和着。
翻着白眼瞄了眼两个情绪激昂的弟弟，李承乾嗤笑道；
“征发大军，出兵万里之外灭敌国，是随随便便说句话的事吗？
为了消灭东突厥，父皇忍了五年，倾国一战，大唐五年的积存耗费的干干净净。”
李泰小声嘟囔着；“吐谷浑还不是没费多大力气就让你给平了。”
“你个混小子！”李承乾指着李泰笑骂道“今天出门捡了一块金子，你还指望这天天出门都能捡到金子！”
李恪狭长的眸子，闪动着炙热的光芒，“太子哥哥，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李承乾摆着手，“我说了也不算，咱兄弟仨商量好了，一起去见父皇，父皇点头同意了才行。”
“好好！大哥你就快说你的谋划。”李泰心急的催促着。
“没别的，就一个字，打！
要让所有人都明白，犯我大唐者，必诛之！
可这打和打，也有不同之处。
和百姓过日子一样，国家也要精打细算，象前隋的杨广，对付高句丽撮尔小国，动辄就是征发百万大军，劳民伤财，加上自己瞎指挥，高句丽没被灭国，自己把大隋给玩亡了。
这次我也亲身去到境外草原走了一趟，把在西域一路上装神弄鬼也好，落草为寇也罢，只要敢于打大唐商队主意，统统敲打了一遍。
也搞明白了，无论突厥还是吐谷浑等草原部落，并不是一个整体，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分散的部落组成，分散开的部落，要发起一场大的战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用来集结兵力。
而象我这次带出去的数百装备精良的精锐骑兵，只要一直保持着运动战的能力，在广袤的草原上，即便是三五万人的大部落，也留不住我们。
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应该把这种以小队精锐巡弋在边境，震慑宵小之辈，形成常态。
领队的就是我们这样的皇子，看似冒险，真正安心放牧生活的大部落，也想有个安宁的生活环境，虽然有实力，却绝对不愿招惹大唐的亲王殿下。
对心存不轨觊觎大唐富庶，兼且手上染了我唐人鲜血的恶徒，杀无赦。
另外，我拿出来的保命大杀器，也只有掌握在自己兄弟们手里我才放心。”
李承乾制造的是焦油炸药，为了保密，都是他和张瑶自己动手提炼，数量极为稀少。
一经用到战场，热兵器表现出和冷兵器质的差别，电闪雷鸣后，一次天神发威般的屠灭，漫天飞舞残肢断臂，就能摧毁敌人的斗志。
“大哥要把‘雷’交给我们？”李泰先是和李恪心里巨浪滔天，交换了眼神，惊讶的问大哥，言语满是不可置信。
对于‘雷’，父皇的评价，自此再无坚城！
确实，见过‘雷’炸响后，整面崩塌的山崖，对于习惯了依赖高大厚实城墙来提高安全感的冷兵器时代的人们，是一种世界观的颠覆。
‘雷’一种无视当今防卫系统的神秘武器，大哥要交到自己的手里。
骤然间，一种言语无法细说的东西，渗润在李恪和李泰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