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她心中的责怪少了几分,担心多了几许,只是那酸味……依旧。想着连日来,他与扇芸的亲热,她的心里就像堵着一块石头。逢场作戏?这样的戏码,日后恐怕还有不少,谁知道会不会假戏真做了呢?况且这扇芸的戏是假的,眼里流露的情却是真的。身为女人,她怎会不懂!冷华林事事都瞒着她,而且滴水不漏,若真是日后跟了他,她该怎么办?再看着他和其他女人亲热,即使他只是逢场作戏,她应该大度么?她做不到!她承认,自己很小气,眼里揉不得沙子,更容不下他身边任何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当然,若是他也有意,她会成全的。但,他可会明白她的苦、她的痛?
他是古人,脑子里的装的是三妻四妾的观念;而她,拥有现代的灵魂,只允许一夫一妻。将来若是他娶了别的女人,自己该怎么办?勇斗小三小四,稳坐后宫之主?不,她绝对不可能和其他人分享她的丈夫。这或许,是她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四小姐莫再怪责少主了,好吗?”灵犀的话里,竟有一丝恳求。
望着他,她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真傻,居然把他当成了女人来聊天!他虽然扮演着女人,但内心依旧是个男人,又怎会明白她的心?即使他是个女人,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环境熏陶下,如何能理解她对一夫一妻的强硬?就像她大娘一样,没有儿子,自己的丈夫娶了那么多个,自己虽不同意,却只能隐忍。无法对丈夫发作,心理极度扭曲,于是把怒气发泄到那些不被丈夫宠爱的妾侍身上,身上的痛苦却未减分毫。若她放弃自己的底线,难保大娘的今日,不是她的未来。
“四小姐在担心什么?”主子精明,当属下的,也差不到哪里去。灵犀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心中仍旧梗着一块石头无法放下。
“灵犀,你跟着他多久了?”
“属下七岁便跟在少主身边,如今已有十七个年头了。”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胆识,有魄力,有担当,玩性虽重,但知分寸。”灵犀回答得很简洁。
分寸?他知道么?在新婚之夜将她掳走,并不时用杀人威胁她,还在她不顺着他的时候以袭胸来惩罚她,如果这些就叫有分寸的话,她很怀疑,这对主仆是否有底线呢?
“罢了,你是他的下属,他在你眼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她无奈地扬扬手。
“四小姐,少主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么多年,属下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呵护。”
呵护?他那只眼睛见到他呵护她了?哦,的确是那么回事。在人前,他的确是对她百般“宠爱”;可人后呢?她吃了他多少哑巴亏,她是有苦说不出啊!可怜的灵犀,自幼跟在他身边,被他的光芒遮挡。若是知道他主子幕后有多腹黑,他会不会愤恨自己看走眼,一怒之下抹脖子跳江啊?
见她不回应,灵犀继续劝说道:“四小姐,你就莫再折磨少主了。”
“折磨?你去跟他说,让他不要再折磨我了,放我走好不好?”这个灵犀,满脑子都是他家主子。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男子,她真怀疑他俩……
“少主对你这般好,你为何还总想着要跑!”灵犀居然生气了。
她定定地看了看他,不知为何,她没办法将他俩想象成那种关系。她起身,站在窗边。此时已入夜,外头只有点点灯光,群星在黑幕下骄傲地闪耀着。
“我要的,他给不了。”
“四小姐想要什么?论财,我们寻萝山庄并不比风云庄少;论势,我们虽隐在暗处,但真正算起来,我们并不输于他们;论人,少主虽说现在玩性较大,但再过几年,真正接手了山庄,自然会比葛岳泉做得更好。”灵犀眼神坚定,言语中透露着自豪。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他们的信息。她转过身来,听得很认真。
“可是,灵犀,”她微微一笑,又转过身去,看着窗外,“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四小姐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的是尊重、信任和专一。”
灵犀一愣,看着她瘦小的背影,皱了皱眉。凡是女子,莫不求夫家家境显赫,只要在韶华未逝之时,能留住相公的宠爱,有个一儿半女,稳固家中地位即可。唯有她,要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完整的男人。自己饰演女子多年,曾无数次的想过,倘若自己真是女子,想要嫁个怎样的夫君?他想了很多,但概括起来,就是这三个词。一个十三岁还未及笄的小女孩,便已知自己想要什么,心性非一般的女子所能匹敌,难怪他家那不羁的少主愿为她驻足!
这次,他沉默了,没有追问,直到那不同寻常的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