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她策马而回,众人立刻围了上来,而且格外多人。
“我没事。”她笑着下了马。
“少夫人,少主回来了。”云堂卫泽上前说道。
“咦,华林回来了,又去悬苍楼了吗?”她笑容更盛,一扫今日纵马过度的疲惫。但是,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眼前的这群人压抑地很,低着头不敢看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依旧沉默,还是卫泽开了口:“少主受了重伤,已经回繁英台了。”
“重伤?怎么会这样?”她停了好一会,才问道。心跳也跟着她起伏,剧烈地撞击她的伤疤,仿佛要破口而出。
“少夫人还是回去看看吧……”
怎么会呢?他受伤了?还受了很重的伤!那臭小子不是说自己武功有多厉害吗?还是他们串通起来耍她?他那么爱戏弄她,说不定就是想看她出丑。这次,她一定要给他个记忆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他娘子不是好惹的!
心底深处,她倒是希望,这只是他们串通起来的一场戏。当她冲进繁英台,屋内随行的众人,亦是狼狈不堪,灵犀柯南,血迹斑斑,独不见了北风。众人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围着床上尽剩一口气的人忙碌。床上躺着的人,穿着一身染红的破烂衣裳,胸口隐隐现着一条红丝。
她的华林……死了?
“少夫人,是属下不力,未能好好保护少主……”
毕竟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她对生死之事,已经看得很淡了。她整了整衣裳,深吸了一口漫屋的血腥气。冷华林是个很讲究的人,绝不允许屋里有如此刺鼻的味道。
“都下去吧。”
她缓步上前,围在床前的众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走近她才看清楚,他身上的口子,刀刀深入骨髓,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一块还是原来的色彩。尽管伤口已经包扎,但新鲜血液还是穿过层层纱布渗了出来。
“流这么多血,会失血过多的。”她拿起一旁的纱布,继续在他几处仍渗血的伤口裹了几层。
灵犀看着她拿出帕子替冷华林擦拭脸上的血迹,那种神情,就是当年的冷华林照顾她那般,让人不忍。为何老天,总要如此折磨这对璧人?
他侧脸,收了收眼底的酸楚,看着柯南身上的狼狈,才想起自己身上亦是如此。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退至屋外。
冷华林的脸上有道口子,从左边额际直落鼻翼处。这么深的伤口,只怕是好了也会留疤了,可惜了这么一张俊脸!不过幸好,没有伤到眼睛。伤口已经被厚厚的血痂覆盖,暂停出血。她小心地轻擦脸上残留的血迹,忍不住落泪。当初她就胸口一个伤口,都疼得无法呼吸。他留了那么多血,身上有那么多口子,那得多疼啊!?
冷华林啊,你是去了趟地狱么?别怕,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屋外已经黑全了,冷华林胸口那节红色飘逸的丝线显得格外的夺目。不知什么时候,来引魂的小鬼已经出现在屋内。这次来引魂的小鬼,正是当年“误杀”她的那个。
“呃……他的寿命已尽,我奉命来取他的魂魄。麻烦姑娘让让。”对上她一双凌厉的眼神,小鬼吞了吞口水。这次,他真的是奉命来的。
她冷哼了一声,爬上床,趴在他胸口,挡住他胸口的红丝。
“姑娘……”小鬼面露难色道,“你这样我无法完成任务啊!”
吕清盈白了她一眼道:“我就是不让你带他走。我把我的寿命匀给他,你回去让判官改改生死簿上的数字就好了。”
他身上的温度比刚回来时又低了一些,浓烈的血腥直冲她的鼻腔。她躺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心跳,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这个我做不了住啊!”
“我不管!总之不许你夺走他!”她紧紧抱着还有余温的身子,顾不上自己的体重让他的伤口继续渗血,瞪着小鬼道,“要勾他的魂的话就连我的一起勾了去吧!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小鬼不动,她亦不动,一人一鬼就这样僵持着。
“少夫人?”门口的北风听到里面的动静,敲了敲门。
“我没事。一会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许人进来!”她记得判官说过,活人碰到阴界的鬼神会折寿的。
沉默了一会,小鬼执行勾魂任务的时限早已过去。任它好说歹说,吕清盈就是不挪分毫。小鬼无奈,只好先行回去打道回府,回去搬救兵。
此刻,她终于平静了一些。动手为他清理起伤口,为他重生做准备。尽管翻动他的身躯对她来说十分困难,她还是缓推而轻放,总算将他身上血迹都清洗掉了。此时他的血已流尽,全身呈雪一般惨白。望着他身上一道道口子,深可见骨,他得有多疼啊!他们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居然下手如此狠辣。有几处几近致命的伤口,怕是被他给避开了。但也仍架不住那么多的刀子同时砍在身上。他胸口的红线未断,证明他魂魄还在,就还有希望。要是判官不许,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与他相换。再不济,与他一同转世投胎她也愿意。第一次,她居然有为别人而死的冲动,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曾经,她认为认识他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但不知何时,他变成了她的幸运。他那样的关心她、照顾她、呵护她,让她变成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所以在人前她一向优雅知性。只有在父母面前,她才会变成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一个“小女孩”,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她”才会跑出来。从前她就一直相信着,为了会出现一个男人,疼她爱她,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做最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