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盈这日正在梨园水池边的木栈台洗漱,娇盈带着丫鬟裁思悄悄堵住了她的退路。她还在想一个人到底得有多无知,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难道不知道水面是有倒影的吗?尤其是这种平如镜子的水面。她无奈摇了摇头,看准吕娇盈推她的时机,一个转身,让始作俑者自己落入了水中。
吕娇盈落入还不及膝深的水中,大喊大叫,裁思也是一慌。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吃过亏,愣了一会,才上前探身过去,拉她一把。齐云月闻声赶了过来,正欲上前搭把手,被吕清盈拦了下来。吕娇盈见她一副看戏的神态,顿感面子丢大发了,恰巧园外的几个仆人听到声响,望这边走来。吕娇盈将计就计,松开裁思的手,让自己跌回泥塘里,重新大喊大叫起来。
吕清盈自是知道接下来的套路,挑着眉继续看戏,想看看她能不能整出不一样的花来,转眼却看见齐云月十分担忧的神情。要是娇盈在这园子里出了什么事,恐怕她母亲避不开这嫌疑。趁着她喘气的间隙,吕清盈威胁道:“要么闭嘴,要么永远闭嘴。反正我这个院子也穷,没什么东西喂鱼,要不三姐你牺牲一下,帮我喂喂它们。”
吕娇盈一时愣住了,没想到一向怯懦的妹妹居然威胁她。冲进来的仆人七手八脚将她从泥潭里捞了出来,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是畏畏缩缩地瞟了吕清盈一眼。吕清盈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恶狠狠的眼神一瞪,顿时把吕娇盈吓得不敢吱声。
大娘李姝吉闻讯赶了过来,见她没大碍略微放心,但见吕娇盈全身裹满了泥泞,反观齐云月和吕清盈确实一身干净无暇,很是不满,责道:“娇儿在你这里落了水,你好歹也是个六娘,怎的也不帮扶一把?”
吕清盈拦下了欲开口请罪的齐云月,回道:“大娘说笑了,我们这池子可比不得巧月苑的大湖,水还没过膝呢。三岁小童落下去都淹不着!若是姐姐觉得个子不够,需要搭救,该言语一声,妹妹定当施以援手。”
大娘气得手都抖了,指着她道:“你!好你个吕清盈!齐云月这就是你教的女儿,好好的大家闺秀,尽被你场子里的带来的风气给熏坏了!”
骂她可以,骂她娘可不行!吕清盈还要还嘴,被齐云月一把拉到身后,“大姐说的是,今后我一定好好管教清儿,定不让她沾染些不雅的风气。”
李姝吉最是看不惯她这低眉顺耳的模样:“哼,到底是场子里出来的女人,被这洁白的梨花熏染了这么多年也还带着风尘气,可浪费了这满园的花了。娇儿,以后少来这里,免得被不洁之气玷污了。走!”
若不是被齐云月拦着,吕清盈定要叫这对母女好看!
“娘,你拦着我做什么!她们嘴里这么不干净,还好意思叫大家闺秀?呸!”吕清盈朝她们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露玉也跟着啐了一口。
“好了,清儿,别惹事。娇儿毕竟是在我们梨园落了水的,大姐心疼她骂两口也只是出出气。”
“是她自己作恶,因果报应,自己又掉下去了。再说这么浅的潭子,她在里面从头到脚一滚,我还嫌她带走了我一身的泥呢!”
“噗!”露玉没忍住,最先笑了出来。
齐云月也忍不住笑了笑:“就数你歪理多!”
本以为李姝吉一定会趁机给吕老爷吹吹枕头风,冷落齐云月几天的,却不曾想当晚就把她个叫走了。
切!又不是皇帝,不就睡个觉嘛,还弄得跟妃子侍寝似的。
“哈……”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干瘪的身材终于有了点肉。猪一般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小姐,你醒啦?露玉伺候你起床。”门外娇甜的声音刚落,一个清秀的人儿推门而入。
“早啊,露玉!”她嬉笑着,起了身。
露玉走了过来,撩开薄纱床帘。
“娘呢?”
“夫人已经回来了,在你房里睡下了。”
她们住的这间是偏院,总共三间房。主房是她现在睡的,也是唯一的大房。大房旁边是小房,她的房间。她喜欢大房里的大床,于是便赖在她娘身边,每天都和她娘一起入睡。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虽然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但她娘却很是欣喜,没太在意那些奇怪的地方。两母女常常聊至深夜,感情好得跟姐妹似的。她一向爱赖床,她娘是知道的。所以陪寝回来,就会到她的小房间去睡,免得吵了她。其实她知道,她娘是不想让她见到那憔悴的模样。
露玉手脚麻利地伺候好她梳洗打扮。已在这里呆了三年时间,学会了穿女式繁复的衣服,但那些繁杂的发髻,还是得靠她娘和露玉。要让她自己弄的话,她就只会用绳子简单的一绑,根本不像样。
“露玉,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衣服呢?”趁着露玉为她梳头,她问道。
“小姐,你……你真的要出去啊?”早已习惯了行为怪异的她,但露玉还是惊诧于她的大胆。
“嗯,去拿吧!”她拧开一个盒子,里面是她娘为她调制的颜料。对着镜子,她均匀地将自己白皙的皮肤抹成了小麦色。其实,小麦色的皮肤也挺好看的,可惜古代人的审美观不同。
大功告成!露玉此时也拿来了一件粗葛布制成的男装。
“嗯,给我吧。”她转个身,将外衣脱了,换上了男装。
“怎样?”她走出来,在露玉面前转了一圈。
露玉认真地看了看她,点点头,说道:“嗯,有几分男子的样子。”
她突然使坏,上前一步,搂住露玉的纤腰。因为不及露玉的个头高,她仰起脸,用手抵着露玉的下巴,坏笑道:“小美人,不要迷恋哥哦!”
露玉娇笑着,打掉了她的手,说道:“小姐早去早回吧,夫人我会照顾的。”
“好,那我娘就拜托你啦!”
朝她挥挥手,吕清盈爬上墙角的一个石堆,轻易地攀上了墙头。她很庆幸,住在着犄角旮旯里没人注意到她。其实她已经攀过很多次墙头了,观察了外面很久,确定外面并不属于吕府,她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