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草原碧绿连天,微风吹过绿草弯腰如海浪,数百人在这绿浪里奋力地厮杀。
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倒下,鲜血染红了一片荒草,血腥气冲天让天空上的大雁都绕开这片草原。
低头看了眼穿透了肩胛骨的长枪,李牧白狰狞的一笑,一脚将面前稚嫩的西戎少年踢飞,拔出身上的长枪狠狠掷出,长枪破空闪电般将那十五六岁的西戎少年钉死在地上。
随意扫视一眼,看了看少年死前绝望和恐惧的脸庞,李牧白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战场就是屠宰场,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若是因为敌人是稚子而不愿下杀手,那么终将被自己的仁慈要了命。
须知在此乱世,哪怕是一名五六岁的童子也会杀人,不是他亡就是自己死。
剑柄都被染红握起来有些粘稠,李牧白从脚下的尸体上扯下一块布,缠绕在手上再握着剑。
“好你个杜安,竟如此的卑鄙”
听到一声咆哮,李牧白转头只见金柴倒飞七八丈,沿途撞飞了十几人才稳住身形。
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金柴抬头愤恨的看着对面的杜安。
刚刚交手四五十招,双方实力相同原本谁也奈何不得谁,可他没有想到杜安竟然直接扯过一具玄甲军士卒的尸体挡住自己的杀招,而他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李牧白眉毛紧簇,望着杜安也有了一丝火气,拿同袍当作肉盾何止残忍,哪怕是一具尸体。
似乎是察觉到背后的冰冷眼神,杜安侧脸看了看李牧白,就像普通的温厚的中年人一般对着他点头含笑。
李牧白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心中的火气已然成了杀意,当着他的面用他的士兵当作肉盾还如此随意,就好像只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般。
“好好好,侠义天下的剑阁竟然拿同袍的命来当算计的筹码,老夫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压制老夫了吗?”金柴重新站直了身子,也不去管嘴角的血痕,说的话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半步仙品的强者岂会如此不堪一击,本将今日也没有想过留下你”杜安笑道
“可老夫想留下你”
“哦?不知你想怎么留下本将?”
“这些玄甲兵可都没死透,你敢独自离开我就将他们全扔进蛇池,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都是你抛弃他们的下场”
杜安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厚,道“真是嗜血的草原狼啊,有违天道你就不怕遭天谴?”
“MMP”金柴暗骂一声真想把他的嘴撕烂,这王八蛋连自己人都能随意扔出来挡招,结果这会有脸说残忍。
纵然是得道高人,可金柴这会真的是想骂娘了。
李牧白内心的怒火不比金柴弱,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真的想将此人给杀了。
场中混乱的场面已经静了下来,双方的人马也重新移动到了两位六品上阶强者的背后。
紫阳西戎,隔着中间那座由人堆积起来的人丘遥遥对立,李牧白手持长剑立于前。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摇摇晃晃地身影从紫阳将士后方慢慢地走了出来。
走过士卒越过杜安,那道全身包裹在盔甲里的身影一步一血印,凭借着全身最后一点实力,支撑着被废的双脚往前移动。
走到了场中央无声地站在李牧白的身前。
虽为两个阵营,可金柴此刻真的对这个后辈起了很大的敬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初始的那一掌威力有多大。
能在自己那一掌下保住命已是侥幸,此刻能凝聚全身实力走这几步路还稳稳地站立,非大毅力之辈不可为。
“真正的死士”暗赞一声,金柴突然有点羡慕,天下贵胄谁未养死士?这些工具里不惧生死尽心完成任务的也有不少,可心甘情愿为主而死者少之又少。
李牧白的态度很明显,杜安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他他心底其实只想带走李牧白和那个会使御剑术的死士,其他的人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玄甲军士卒活着的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他轻装深入西戎哪里可能带着这些伤兵撤离,毕竟这里是西戎腹地。
可是李牧白的意图已经很明显,这是要逼着他带着所有活着的玄甲军士卒撤离。
躺在李牧白背后不远处的一名玄甲军士卒费力的睁开双眼,睫毛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眨动之间有些疼痛感,模糊的看着前面的那道身影,血红的双眼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若是细看在眼眸深处还有一丝愧疚,轻声道“将军,我们都活不了了,受的伤太重了,你即便是拼死带着我们离开,可我们也撑不到回家了”
“将军,跟着他们走吧,杀了我们然后走,我不想被丢进蛇池,真的不想”
听着背后带着哭腔的祈求声,李牧白忍不住有些颤抖,心里的坚持逐渐松动,他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也知道想带走这几十个毫无行动力的伤兵有多么的困难,可他就是忍不住。
“将军,杀了我们吧,别让我们落在西戎人的手上,行吗?”
“将军,求求你了,给我一剑,让我解脱吧!”
“将军,真的很疼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杀了我吧!”
......
断断续续的祈求声环绕在耳畔,李牧白握剑的手松了又握紧,不断地反复彰显出内心的挣扎。
眼中凶芒闪现李牧白咬牙转身,手中的长剑舞的就像最绚烂的剑花,一套剑招使完眼前的四十八名玄甲军士卒彻底没了生机。
李牧白将剑插在这四十八名玄甲士卒的尸体前,缓缓弯下腰看着脚下那满脸苦笑的江义,将对方直接扛在肩上大踏步的走向了杜安那一方,其后影子拖着半残的身躯亦步亦趋。
紫阳和西戎都默默的看着他的动作,即便是金柴也没有出手阻拦,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杜安的气机一直将他锁定,出手不得。
先前那名阻拦李牧白的女子赶紧上前搀扶住他,帮着他将江义放在马背上,又亲自递上一颗剑阁疗伤圣药剑心丹。
杜安从李牧白出手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他,总觉得这事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想了又想还是没能想明白,只能暗自多加注意。
“金长老,就此别过,他日在龙城你我二人再切磋一番”杜安转头看着金柴微微一笑,也不耽搁翻身上马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金柴也不十分恼怒,虽然他对孙子的死很愤怒,可他家族庞大怎会只有一个后人,出手一次只不过是一种态度,能杀了李牧白最好,最不济也出过手了。
“把李霖亭儿子杀玄甲军这事散出去”金柴诡异的一笑,对着身边的一名五品高手道
望着那远去的铁骑,金柴冷笑一声,他倒是要看看紫阳的西征大军此事如何处理,毕竟那是李霖亭唯一的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