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写下一个句子很简单,可想表达出一种感觉却很难。
不知何时的,一种泛白轻盈的薄雾遭遇到时间的溶解,迅速在我们眼前消逝了。
纵之,一只青蓝色的蜻蜓从美的嘴唇里飞了出来。它轻盈、独特,迎着光亮,然后便是《Forest Hymn》熟悉的旋律了。
那只蜻蜓安静地停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在吻下一记深刻与温柔后,它便匆匆飞走了,像个感情的小偷。
那似深海湛蓝、美的摇曳,无不让人产生一种热切追思的欲望。
淌过一条冰冷缓慢的溪水,罗兰的记忆也回到了她年轻的时候。
那时,她正拿着一根小竹棍赶着羊,同时想象着自己其实就是一只不识世的可怜小羔羊。她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指挥羊群。那些前进的方向还是由老的山羊引领着。
可不知走了多久,原本簇拥的羊群,现在就剩下自己一个了。
是自己忘记了回家的路呢,还是自己勇敢无畏、独自的走得太远了?在越行越糊涂上,她变得不再关心了。
在这附近,她听惯了那些森林之兽的嚎叫,看倦了那些日落星辰,仿佛忽然明白了,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拾起一块碎石,捏紧在手里。然后闭上了双眼,想象着远方,接着便是用力的抛出。而这一丢恰好落在一个男人的头上。
很奇怪。被砸了,他竟不会叫疼。好似他的脑袋比石头还要坚硬,不,应该说是他的脑袋比石头还要迟钝。罗兰这样想着。要不是怎会在第三次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呢?这个人有点冷漠与愚钝。这是罗兰对于他初次的印象。
因为没有过来斥责,所以就不需要付出抱歉的话了。
短暂的停留在眼神注视的几秒钟里。
难道他还不走吗?想待在这里多久。于是,她便有拾起了一块碎石,准备往他脚步的位置丢去。
——来自一个傲慢投石者的固执。
于是便仍了出去。但这次却是意外和又无意的脱手。
石子再次击中了他。这次流下了血。
也就这样,他们更加相识了。
一个躲在灌木丛里,一个空旷的视野里。
按下了眼神对视键,而此刻的时间如云中跑马,飞驰得很快,也留下了回影。
或许是命运特意的安排吧。
——不久之后,他们再次相遇了。
她忍不住瞧了那人几眼。他额头上的伤势好像已经好了。这样也意味她不用上次的失手而道歉了。更何况,她上次还躲在灌木丛里,她想他应该没有看清自己长相的。
思考的同时,他也看向了这边。
怎么办呢?为了回避即将要发生的尴尬,她不得不对着镜子,假装梳理起头发来。
他还是那样子,不怎么爱说话,一个木头似的。这便是她对他的第二次印象了。没有多的不同。
也就这样,他们的人生便有了交集。
一个是罗兰,一个是冷山。
一切变得简单而又单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要有心烦的事,她就会来到那个地方,抛出一块名为不愉快的石子。
而他却用拾来的石子筑起了一座小的山石。
一次又一次,由夏至冬,她总是这样偷看着。而他总把每个石子摆放得很仔细、很整齐。仿佛在这一刻,他们彼此才会在这乱世中找到一丝丝的温暖。而这种形式上的恋爱只能潜藏在这种简单的注视之中。
不过已经足够了。
但有时,越想得到的东西就越害怕失去。在第二年,她得到一个坏消息,噩梦般的消息。那就是沉睡者要杀的目标便是他了。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其实是她缺乏勇气。
她一如既往地往那方向丢石。
一天过去了...
没人来拾...
她继续丢着...
心想,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依旧没人来拾石子...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她的绝望心声愈发强烈,然后负罪之心也愈加强烈...
还是没人来...
痛苦的挂念...
最后,离一个月时间还剩下一天时,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哭了出来...心想着,那人不可能还活着的...对手可是沉睡者啊...其实想想,他应该是第一天就已经死掉了...不应该抱有希望...
于是从伤心的第二天开始,她便不再去那个地方了...
当一个月零三天到来时,那人却出现在她的面前。此时,他身负重伤,脸上却摆出很轻松的样子。他简单问了一句“今天是第几天了”。看他表情,好像真的是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多久。
她简单地回答:“是一个月零三天二十分零一秒。”
于是,他笑了笑。“已经是三十三天了么?是晚上了吗?”
“是的。”
“那就太好了。”紧接着,他擦了擦手上的血,问:“我还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冷山。”
“我叫罗兰。”说着,罗兰接过了他的手。
总算,他们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了。
然后,时间的目光又匆匆地来到了一个婴孩的面前。他的眼睛美如璎珞,鼻翼上扬,正大声哭泣着。可无论他怎么叫喊,都流不出眼泪。
在不安与烦躁情绪的共同干扰下,罗兰感觉到了自己仿佛被寒冷的空气架住了脖子。无论她怎么安慰,怎么抚摸,都无法阻止婴儿那呼鸣般的叫喊。
然后,悲伤向无助借来一支感情的画笔,恶意地在她眼角处画上了几道明显的冷线,指引着眼泪应该这样痛苦地往下滑落,让它变成流星。
此时,婴儿的叫喊声愈发强烈了。这也促使她作为女性独有的母性,在此刻开始爆发。好比脆弱的交织,感情全盘的托出。哪怕是一丝丝,一点点,她也希望自己喷涌而出的眼泪能换取到怀中婴儿一丝丝的安稳。
因为她心里真的受伤了。
她闭住了双眼,极力地抵住了那一股来自绝望的预想。
“对不起!让你降生在这残酷的世界上!”
可预感还是痛苦的到来了。也就是在她说完那一句话后,她怀中的婴儿已经没有了呼吸。
百感交集...犹豫往往得很多,明白得却以往更清楚。
星廊里,繁星如锦,每个伤心的回忆都在这里绽开了一朵饱满的感情之花。
随即,黑暗在她的梦境里逐渐增加了侵蚀与浓度。
伴随而到的是一个声音...
“醒醒!”
回头看一下,其实自己现在是在站在虚无的梦境中,正等待着那束微光把自己的身体照亮,使之变得透明。最终自己也能化作一只向上飞扬的蜻蜓,冲破黑暗的。
如梦初醒。
宛若生了一场大病,罗兰整个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三叶急忙地问:“你没事吧?”
罗兰回答:“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不过我刚才看到你哭了。”后来,三叶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应该追问下去的,转而安慰地说:“既然你说没事,那就太好了。”
罗兰问:“对了,你师父呢?”
“他拿着解药去找一个人了。”
“什么解药?”
“好像是曼陀罗的解药蛙。”
“曼陀罗的解药?”罗兰听到后,有点惊讶。“你没有说错吧?”
“是的。师父是这样说的。”
“没想到它真的研制出来了。”
“可师父却说是我弄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蛙。”
“你?”
“嗯。可当时我应该是把炼药房弄得一团糟的。本以为自己又会遭遇到师父的一顿毒骂。没想到师父竟然说我调制出曼陀罗的解药。”
“没想到还有如此幸运的事啊。”
“算是吧。”三叶还是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反正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那你师父要去找什么人呢?”
“我也不知道蛙。师父没说。”
突然,佛伦湖里发出耀眼的绿光,不断有滚烫的气泡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