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我不同意!”
薛德生把茶杯拍在桌上发怒的责骂着。
“你知不知道战场有多危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那里能干什么!根本就是胡闹!”
“爸,我是医生,我可以用我的医术去救助那些受伤的战士们。”阿凝的语气充满了坚持。
“救助?!你以为你有多少能耐!能救多少个人?!战火炮弹不长眼,你还没救人就已经被打死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见她还是一副毫无改变的态度,薛德生抓狂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指着阿凝的手直气的颤抖。
阿凝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阿凝,你听爸一句劝,去不得。战场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到处都是死尸,杀人不眨眼的炮火漫天飞舞!不出一秒钟就会死去数不清的人!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你要救死扶伤,在花城镇也可以实现。你看,这邻里邻外的,总是会有需要你的地方。听爸的话,不要去,在家这里,就留在花城镇,哪都不要去?嗯?知道了吗?”
见她不语,薛德生无奈的只得软下语气好言劝慰。
但她亦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阿凝不管你怎么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去。”
薛德生终是受不她一副就是不表态的死样子,再次严肃的声明自己反对的立场。
气压一度下降,两人就一直僵着,谁也不让谁。任凭薛德生说什么,阿凝就是不看他,也不说话。
“爸,从小我就一直很听您的话,只要是您的要求我都一定会去完成。
因为我知道,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母亲去世的早,您竭尽所能的培养我,送我去上女学,让我去学女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听从您的所有安排,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就连我的婚姻我都……”
在心中结痂了好久的心酸突然崩裂,阿凝淌着泪不断的哭诉着。
第一次,她在薛德生面前提起那段逝去了两年的时光。
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伤口总会自动结疤,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可是当不小心的划过,还是会好痛,好痛,痛到无以复加。
“我的人生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我要自己选。”
阿凝狠狠的咽下胸口涌起的疼痛,快速站起,红肿着眼眸目光直视,不再多做停留便转身离开。
“阿凝!”
薛德生看着头也不回的女儿,重重的叹了气,痛心不已。
阿凝的心意已决,这次,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阻止的。
“月萍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错才把女儿害成了现在的样子……”老脸布上泪痕,薛德生狠狠的抽了自己几巴掌。
被秦家退婚之后,阿凝闭门不出三个多月,不愿与人多言,安静的叫人担心。
郁郁寡欢,饭不吃寝不眠,就算是在好的身体也挨不住这样折腾,心理的伤痛和身体的虚弱,导致阿凝大病了一场。
她吃什么吐什么,身躯干瘦不已,脸上毫无血色,要不是还呼着气,看上去像一个将离世之人。
赶巧那时颜老到外地去了,薛德生只好找了花城镇的其他医生,各种药喝了无数,都无任何疗效,阿凝的气息也越加的弱。
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她,人人都心急如焚,但却束手无策。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德生奔赴外地,千寻万找终于将颜老带了回来。
阿凝有救了。
就这样,颜老持续不断的为她施针开药,大约又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阿凝的气色才慢慢开始好转。
颜老说,这是心病的压抑和体弱的感染的交加,得亏救的及时,不然人就没了。
所以除了在身体上为她进行治疗,颜老也总想方设法的转移她的注意力,试图将她从过往中带出来。
在这一病一医的往来中,阿凝和颜老慢慢的相熟了。
颜老发现阿凝这丫头对中草药这方面颇感兴趣,而且也有着过人的天赋。
老少聊的欢,有种忘年之交的相见恨晚。
等阿凝大病痊愈之后,便正式的成为了颜氏的关门弟子。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她在逃避。逃避父亲,逃避薛府,逃避过往。
那段时间阿凝几乎都是避开薛薛德生的,能不见就不见,即使是他来看望她的病情,她也每次都装作睡着,从来没有正色过他。
但阿凝是他的女儿啊,他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在想什么……
薛德生知道,阿凝在怨他,甚至是恨他。
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犯;明知是火坑是虎口还硬是把自己的女儿往上面的推;火烧全家,烧灭全族啊!这样的父亲又有哪个女儿会不恨的呢??!……
秦家的休婚,这个打击太过于伤痛太过于沉重。
——
颜氏医馆。
阿凝正在收拾着准备要带到战场边那去的医药和器具。
“纱布,钳子,棉花,止血草……”
颜老在一旁也细细碎碎的拣着药箱,时不时的看看阿凝,欲言又止。
“师傅,您有话对我说吧?”
在颜老第十三次看向阿凝时,她有些失笑的开口问道。
见她看似心情比刚刚从家来时好转,颜老便不再做掩饰,直言道:“凝丫头,此行凶险难测,为师希望你定要认真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听言,阿凝放下手中的草药包,转身对着颜老发自肺腑的回道:
“师傅,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是真想和您一起去战场。
我不怕危险,我也不怕枪弹,我就想去战场上救助那些受伤的战士们,用我的力量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害怕我受伤,害怕我遇险。但是师傅您不也总说吗?医者,就是救死扶伤,就是用绵薄之力为那些在死神手中的人们带来一线希望。我也希望我能如此。对比外面的战火纷飞,我和您想的一样,不能在花城镇安逸度日。
师傅,您会支持阿凝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