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墙壁,二人凝神细听。
明明灭灭的灯火中,依稀可见两个人影。
“母后,今天你去御书房可有看见什么?”
说话的是北熙墨。
“本宫才到那里,北洛宸和秋芙笙那两个贱人就准备离开了,什么也没听到!”李水澜有些气愤,“不过,本宫倒是看见那两个人一起回了千岁府,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母后指的关系是……”
北熙墨激动不已,他发现了什么!
“墨儿是说,对食?”
“对啊,母后!你看,秋芙笙不过是个小小嫡女,怎么突然变成郡主,还九死一生回来,又能住进千岁府?你不觉得奇怪吗?孩儿认为,肯定是有北洛宸给她撑腰!”
“听说太监都有一些非人的手段,喜欢对食,秋芙笙肯定是这样取悦了北洛宸,才有了这么大一座靠山!”李水澜也分析着,觉得这些奇怪的事都有了解释!
“等明天上朝时,孩儿去参秋白石一本,说他教女无方。没了安平侯府的依仗,看那秋芙笙还怎么立足!”
北熙墨打着小算盘,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上次秋白石随意处置赵启明,本王还没找他算账,现在正好新仇旧仇一起算!”
“墨儿,这样针对安平侯府,会不会惹怒北洛宸?”
李水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听起来似乎太容易了。
“母后放心!秋芙笙最多算是北洛宸的玩物而已,等北洛宸厌倦了,秋芙笙又没了娘家支持,自然不成气候!”北熙墨顿了顿,“再说了,北洛宸又怎么可能因为秋芙笙,得罪我们中宫一派?”
李水澜仔细一想,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墨儿,你行事小心些,别像北熙宇一样,给人抓住把柄!”
想起那对母子做的蠢事,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她就觉得解气!
“母后也该回去了,皇宫内的侍卫大约还有一刻钟换班。”
北熙墨见外面的天色快亮了。
“墨儿,本宫已经将洛统领收为自己人,今天出宫就是他帮本宫作的掩护。以后有他在,本宫相信不会被人发现的!”
“母后怎么不曾和我说起,他何时成了我们的人?”
“这件事说来也巧,赏雪宴那晚,本宫本来想出来你这里,结果在路上遇见他喝醉了,你也知道,大内侍卫当值那天不能喝酒,本宫以此威胁他,又许了些好处,他才不得不听本宫的话。”
“既然如此,他的武功高强,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自然最好……”
两人越说越小声,秋芙笙听到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心里焦急,脚底一滑,摔在花丛中!
“是谁!”
北熙墨与李水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与杀意!
北熙墨立刻跳窗而出,而李水澜则在暗卫保护下迅速回宫!
秋芙笙示意北洛宸躲在屋顶隐去身形,她则坦然面对北熙墨!
“凤隐阁阁主?”
北熙墨看见眼前之人,震惊不已!
传言凤隐阁阁主常年戴着鬼羽面具,久而久之,鬼羽面具就成了这位阁主的身份象征!
传言凤隐阁阁主来无影去无踪,不参与国家纷争,如今竟然会出现在他的府邸?
谁能想到是个小丫头?
考虑到凤隐阁在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地位,北熙墨立刻敛了杀气,恭敬地弯腰,“不知阁主大人光临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本阁主正好经过此地,听见你这里有声音,闲来无事,便来凑个热闹。”
秋芙笙故意改变了声线,听起来成熟稳重,“想不到肃王的脑子灵活了不少,居然能想到参安平侯一本,本阁主佩服!”
北熙墨却一门心思扑在“佩服”二字,压根没听出秋芙笙的讽刺之意!
秋芙笙看他一脸高兴的模样,心中冷笑,又加把火:“听说当年容盛将军府嫡女纳兰霏难产一事另有真相,肃王大可查探一番。”
北熙墨一凛,“不知是何真相?”
“据说这件事有秋白石的手笔……”秋芙笙欲言又止,留给北熙墨自己想象。
北熙墨瞬间反应过来:“多谢阁主大人提点,明天小王就再参他一本!”
能得到凤隐阁阁主的提点,他可以炫耀很久了!
“作为交换,你不可将本阁主出现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
“阁主放心,小王一定守口如瓶!”
北洛宸跟在秋芙笙后面飞离肃王府时,北熙墨抬头一看,只觉得那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
早朝。
泰和殿内。
侍卫快步走向北钺,“启禀陛下,真龙寺无邪大师的大弟子无修求见。”
“快快有请!”
无邪大师和玄音老人在大郅国有同等的地位,受人尊敬!
“陛下,师傅命我前来,告知陛下一事。”
说话的正是无修,一袭蓝色白底袍,不沾染丝毫烟火气息。
众人都看向无修。
“师傅昨夜观天象,发现近日有人染上不详之气,恐国事不顺,希望陛下早日前往真龙寺祈福消灾。”
一片哗然!
北钺忍不住站起来,“大师可有说是何人?”
“师傅不曾告诉弟子。”
北钺有些失望,“那朕该带哪些人去真龙寺?”
“所有大臣和家眷都可前去,到时师傅会告诉陛下,谁才是不详之人。”
北钺了然。
“话已送到,无修该回去了!”
无修离开后,大殿上无人说话,都在思索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北熙墨见众人都不出声,终于忍不住了:“父皇,儿臣要弹劾安平侯教女无方、杀害原配!”
秋白石瞪大眼睛,暗道不好,“陛下,老臣是无辜的啊!二皇子口说无凭,想栽赃陷害呐!”
北钺听到“杀害原配”四个字,脑子嗡嗡地响,心里也咯噔一下,“肃王,你可有证据?!”
“父皇,秋芙笙身为安平侯的嫡女,却不知廉耻,呆在九千岁府里,败坏风气!子不教父之过,安平侯教女无方,是为无能!”北熙墨看见秋白石的脸色由青转黑,心中得意,再搬出自己想好的借口,“此外,儿臣的手下无意间抓到一名凤隐阁的手下,那人说当年安平侯原配是被安平侯亲手杀害!是为无德!如此无德无能之人,如何能在朝中立足?”
“至于证据,孩儿已经在命人搜集,相信很快就能呈给父皇!”
北熙墨说得义愤填膺,中宫一派的大臣也哗啦啦跪下,“请陛下彻查!”
北钺只觉得额头的青筋暴起。
“肃王!现在口说无凭,你如果拿不出证据来,朕要治你欺君之罪!至于舒瑜郡主,确实不应该呆在千岁府!安平侯,你可知罪?”
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压秋芙笙,说不定还能把北洛宸扯进来!北钺心道。
秋白石算是看明白了,那么多大臣跪下,陛下如果不给他点惩罚,众人恐怕不服啊!
秋白石缓缓跪下,“臣,教女无方,知罪!”
该死的秋芙笙,尽给他找麻烦!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战王世子!
“陛下,臣以为,应该让舒瑜郡主前来对质,也许她住在千岁府是另有隐情!”
北钺冷笑,“哦?那你认为是什么隐情?”
北晗逸挺直脊梁,坦坦荡荡,看着皇帝的眼睛,“臣,不清楚,因此想请舒瑜郡主前来。”
北钺看了他许久,才道:“白公公,你去把舒瑜郡主带来!”
大殿上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
秋芙笙身穿白纱裙,跪在御前:“陛下,臣女那天在悬崖底下为了救九千岁,受了内伤,而千岁府有极好的丹药,因此臣女才恳请九千岁带臣女入府小住几天。”
“哼,那你可知,未出阁女子不能随意住在男子的府邸?”
说话的是北熙墨。
“二皇子殿下,臣女自幼生活艰苦,教养礼仪都是臣女自己学的,这……”
秋芙笙欲言又止。
中立的大臣听了,不免生出些同情,“唉,郡主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有些地方也难免做的不对,我们可以理解的。”
不少大臣也跟着点头。
北熙墨气极。
“秋芙笙,依你看,朕应不应该罚你不知恬耻?”
秋芙笙明白,这话可不好回答。
若说该罚,北钺肯定紧抓着机会狠狠罚她!
若说不该罚,北钺肯定说她骄纵蛮横,知错不改!
思索片刻,秋芙笙缓缓开口:“陛下,臣女住在千岁府是为了丹药,并非不知恬耻,只是这样做确实有失偏颇。陛下圣明,还望陛下做决定。”
秋芙笙又把球踢给北钺。
北钺也料到她会这样说,又看向北熙墨,“肃王,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北熙墨暗骂这二人狡猾。
“父皇,郡主虽然做得不对,但说到底还是安平侯身为父亲的责任,因此儿臣认为,应该让安平侯在府中悔过几日,再派一名嬷嬷去千岁府教郡主礼仪。”
北钺点头:“白公公,按照肃王说的去拟旨!”
秋芙笙和秋白石都没有什么异议。
北熙墨又适时提醒北钺:“父皇,安平侯杀害原配一事?”
“哼,此事口说无凭,你没有证据,不可胡言乱语!”
除了知情人外,其他人都以为陛下是因为现在的安平候夫人是他的胞妹,如果查出当年另有隐情,那么安平侯夫人必然会受到牵连。
不知情的人,感叹陛下护妹心切。
知情的人,可就不会这么想了。
“父皇,儿臣请求调查此事,不出一月,一定给父皇满意的答复!”
北熙墨见北钺想把此事压下去,心里有些急了。
北晗逸也主动上前:“陛下,臣愿意协助二皇子殿下调查此事!”
北钺的手指敲打着龙椅,看着眼前二人,神色变幻莫测,心下暗暗猜测,他们什么时候联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