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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时间线的收束

啊!胡烁是真的发狂了。

他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身体,一道一道血红的印子狰狞恐怖。他咬着自己的手,硬生生撕下一片肉来。他对着床角猛锤,打到骨头错位。他想用疼痛缓解恐慌,大叫着发泄内心不满。

丫鬟被吓地瘫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嘴,努力克制不敢出声,仿佛看见了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一般。

我要怎么才能脱离这一天!

精疲力尽的胡烁坐在床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开始感叹,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胡惟庸会被朱老板杀死;我没想到他一个右丞相,当今一品,居然这么蠢!

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了,人物地点时间动机哪一个我没说!他用着我给他的上帝视角,手里有文武百官的一切资源,居然连这种小小的事都办不好!坑儿啊!

跑,只能不停的跑了。往哪里跑呢?朱元璋死后朱允炆继位,随后削藩,朱棣起兵靖难,四年内夺取皇位,之后国家强盛,人才济济,而现在他只不过是个藩王。

这个人可是最可居的“奇货”了,绝对的黑马股!不如就去投靠他。等他日后危难时我只需略施援手,他登基时我便是那开国功臣!走,去北京!

说走咱就走,翻箱倒柜收拾了半天只找到不值钱的纸币,没找到多少银两,胡烁纳闷,屋里咋就没钱?

原因很简单,没文化。或者说是因为胡烁对于历史的半懂不懂导致他认为家里没钱。

是,明朝纸币正规名字是大明宝钞确实不值钱,这个说法没错,但是要看是什么时间段。

现在是什么时候?朱元璋时期,这时候的纸币刚流行起来非常实用且值钱。纸币开始不值钱是等到了朱棣继位后,由于朱棣大量用钱,疯狂发行货币没有遵循金银本位制才导致了通货膨胀,弄得纸币和纸钱差不多。

至于银子这种东西的大量使用则是明万历以后,明中后期白银从国外大量涌入,才让银两的使用流行起来。朱元璋时期不开海禁,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供人使用。

好在胡烁不傻,不值钱就不值钱吧,总能买点东西。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揣了一包银两和纸币走出了家门。

作为一个现代人,胡烁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具体方位,只能叫上了一个奴仆,让奴仆驾了马车送自己前往北方。没走多远,马车停了下来,胡烁探出头看,眼前之物巍峨高大,坚如磐石,静静的杵在那里保卫着金陵的国土。

金川门已在眼前,只要能出去,万里江山任我行,再也不怕被人抓住。

金陵自古繁华,现在又是首都,金川门前所有人排成一字长龙等着守城士兵检查。

待到城门口胡烁脸都黑了,对着奴仆道:“带路引了吗?”他看了前面的人过关才想起来古代进出城市居然还要这个东西。

奴仆道:“老奴天天待在府里从未出过远门,没有路引。少爷稍等老奴马上回去取。”

“算了,等你去了又来,再重新排队怕是天都黑了。”胡烁摆摆手,对着士兵道:“家父是当今丞相,今日未带路引,可否行个方便?”说罢,将揉皱的银银票悄悄塞进了士兵的手里。

这一行为被一个书生看到了,他大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行如此卑鄙不法之事,你就不怕当今圣上怪罪下来,剥皮揎草吗?”

胡烁啧啧啧了几声:“我犯了什么刑罚,居然要剥我的皮包在草人上?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忘带了路引。要不我先出城,奴仆回去取了路引再来追我也是可以的。”

书生道:“如若你是奸佞之人,放跑了你这满城守卫皆要下牢。我于廷益平生最恨你这等投机耍滑之辈。”

胡烁反讥:“且不说我不是奸佞,这满城守卫如何与你何干?常言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多管闲事多吃屁’!”

两人吵了起来引来守将,守将是见过纨绔公子胡烁的,便叫人补发了路引送胡烁出了城,并以滋事惹祸为由将那书生打了几板以平胡烁心中怨气。

书生道:“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于廷益瞧不起你们……”

胡烁轻蔑的笑道:“傻子,当今世界只有拳头和钱才是王法。”说罢也不理这书生钻入马车中继续前行。

于廷益,一个默默无闻的名字,但是当胡烁知道了他的真名,知道了他在后面一场战争中的顽强不屈的表现时,下巴都差点吓掉。

胡烁已经出了城,只要出了城就是胜利,再也没人找的到他。他开心的唱起了歌,和车夫讲着各种各样现代的冷笑话,大声朝街边妙龄女子吹着口哨。

年轻的胡烁还不知道他就和孙猴子一样,无论如何都逃不脱如来的手掌。死亡还在等待着他。

马车一直跑到了傍晚,人困马乏。胡烁之前也没做过马车这么颠簸的旅行工具,肚子一阵阵的难受。一处客栈灯火通明的立在了路旁,两人下了车,胡烁先找个地方吐了,家仆喂饱马后搀着胡烁一步步的挪进了客栈。胡烁叫了两碗小面,找了条长凳坐上去,滋~他深吸了口气,屁股好疼。

这时才有精神打量了四周,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

只见一桌子旁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一人身后只有一个女子,另一人身后则乌压压站了一帮,有点黑道社会大佬谈判的意味。胡烁暗道:“千万别打架,打起来也别误伤到我,否则跟你们没完。”

那些人说话声音小,胡烁也懒得主动惹上是非,没有上前搭话。刚吐了一阵没什么胃口,也不计较好不好吃,等到面上来,三下五除二扒了几口,喝了点清汤。

忽然旁边那桌的人大叫道:“姓林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你定居山东,不远万里奔赴至此。我看你劳苦,本想送你一份前程,不求回报。你不领情也罢了,居然还想宣扬到官府,坏我好事,今日定要你夫妻二人不得好死!”

姓林的也高声喝出:“我林三世代为农,勤守本分,乃忠义之人。现知你有祸国殃民之举定要阻止。想要杀我夫妻二人先问过我手中的刀!”

那人笑:“入我教易,出我教难。今日我定要代替弥勒佛祖除此叛徒!”说罢两伙人开打了起来。

胡烁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林三!我熟啊,你不是萧家的一个家丁吗,怎么跑到这来了!你又穿越了?听你们这对话你还信了教?明朝最出名的是白莲教啊,莫非你还和朱元璋做过战友?生活挺丰富多姿多彩啊!

看到那两伙人拔了刀,胡烁赶紧往桌子底下钻,只听到上面叮叮咚咚砍个不停。胡烁暗暗祈祷,别伤及到我,我不想死了,真的!

待到打斗声停了,胡烁才敢伸出头。似乎是林三那边赢了,那对夫妻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衣服上好大几处伤口,整条手臂都被鲜血染红。夫妻二人一看到还有不认识的活人,立刻横刀警戒,男子站了起来背依着门:“你是何人?。”

“我不是敌人。”胡烁赶忙辩解:“我只是个路人绝无恶意。林少侠身手了得,我身上有些银子,大侠可拿去行侠仗义。只求好汉饶我性命,留条生路。”

林三夫妇二人早就和白莲教了界限。走南闯北结交好友的同时,得知了白莲教徒即将有大动作,便赶忙来此劝说。元朝已灭,现如今皇帝爱民,官僚清明,希望往日的这帮朋友不要闹事。却被人讥笑胆小怕事还要杀掉他们。林三无奈,只得奋起反抗。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夫妇二人商量了下,不知周围是否还有白莲教同党,此地不宜久留,决定离开这里。

看那两人走至门口,不收自己钱财,想必应该是真正的大侠了。胡烁小说看得多,曾向往江湖生活,多一个朋友今后便多了一条路。便喊道:“在下胡烁!林大侠忠义无双,天下敬仰。不知女侠尊姓大名,我乃当朝命官之子,他日必备厚礼前去探望。”

那妇人看胡烁有趣,笑了笑:“行走江湖居然还有人敢说自己是朝廷命官之子的,你这是求别人打劫你吗?我姓唐,有缘再会。”说罢和夫君一起消失在了胡烁眼里。

“我们也走吧,这里是不能休息了,你先去牵马。”胡烁踢醒了装死的奴仆,他闻着浓烈的血腥气,望着满地死尸把刚吃的半碗面吐了出来。还好还好,没死就行。胡烁还是很欣慰的,就这样结束吧,我今天没被误伤砍死应该就不会死了。

片刻,外面响起了吵闹声。胡烁心里暗叫不好想找个屋子躲进去,却因为屁股颠的痛,步履不便被进来的人发现了。

来人看了下四处的尸体,见胡烁还活着便一把将他揪起:“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妈的!林三那对狗男女呢?走了?往那个方向走?不知道?我看你是不想说,不说是吧,现在呢?知不知道?北?真的是北?妈的!你眼珠子为什么向下瞟!你这小子骗我!不把这刀扎进你的脖子看来你是不会说了。什么?南?到底是哪!”

胡烁是真的不知道林三去哪了啊,要是知道肯定是会说出来的,和林三二人相比自己的命还是重要些。说不知道,那人便把刀架到了脖子上,随便说个方向吧。那人是个老江湖,能看出自己有没有说谎,完犊子了。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领头那人将胡烁随手一丢。“接下来怎么办?”

“陈麻子你看!”身后一胖子指着从胡烁身上摔下来的包袱。陈麻子上前一解开,眼睛都亮了。

“还是你刘胖子眼尖,这包里装的都是钱!哈哈!这么多钱!小子,本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的,但既然你带了这么多钱,那就抱歉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告诉我说明朝通货膨胀纸币不值钱的,坑爹!胡烁赶紧说道:“我家里有钱,有好多好多钱!我可以当人质,你们去问我家里人要钱!”

那人笑了笑:“看你这衣着家里确实有钱,富绅不敢这么穿,定是官员之子。我们要干一票大的,可不能现在就得罪了官府。所以……再见。”

刀从心脏处插进了胡烁身体,随后拔了出来。胡烁抬起手抓住陈麻子的衣领,却被那人一挥手打掉。

胡烁用力的捂住胸口的刀伤,鲜血咕咕咕的泛出,手指间满是粘稠湿热的感觉。

好痛啊,这次应该是最痛的一次了,胡烁这次没有立马死亡,他奋力的向柜台处爬去。只要有金疮药,只要能止住血就能活下来。他不停的想事情,不能让大脑停下来否则就真的死了!

他想着前世的父母,想着是如何如何对不起他们的栽培,堕落至今。他想着可爱的女孩子,他还没对喜欢的女生表白呢,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抓到了,抓到了什么东西。是药瓶吗?是止血剂吗?不管,直接对着胸口撒了上去。疼!疼!他虚弱的昏迷了过去。

睁开眼胡烁偏着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被子,还有……熟悉的你……”

“少爷,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此后,胡烁试了很多次,往各个地方跑,在各个地方死。溺水、中毒、失血、烧死……花式死亡。如果在胡烁死亡的地点做一个标记的话,几个点连接起来能画出一个不是很规整的多边形。其实我只要能再多死几次便能改变这个结果,胡烁自嘲的想。嗯,我指的是——图案变成圆形。

这就是时间线的收束吧。

胡烁想起了动漫《命运石之门》中的一个著名理论“时间线的收束”——世界会阻碍一切影响结果的行为。身为“结果”的事件一定会发生。

动漫中男主胸针曾无数次的跳跃时间却只能无数次的看到青梅竹马嘟嘟噜的死,无法挽救。自己也是这样,无论怎么跑,无论做什么,都会死。在水里,在悬崖上,在客栈中,都是一个死。无法逃避,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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