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虎正抱着一坛酒,与克己、彭不易等人在狮子山张家庄子外对饮,见一辆马车远远驶来,便悄悄留上了心。
等到马车靠近,先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彭不易一见,顿时跳起来怒喝道:“张老狗,你可还认得彭某?”
张老太爷一听,急忙往马车里钻。彭不易与赵阳虎两步赶去,硬生生把他给拽了出来。
张老太爷急忙求饶道:“且莫动手!小老儿是来求和的!”
赵阳虎一听,哼哼笑道:“老狗,你当时欺负彭家刘家可不是这态度,现在自己受不了了过来求饶。以前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说着,一推克己,让他也撂几句狠话。
克己懦懦的来到张老太爷面前,尴尬的笑了笑,抬手就要行礼,被赵阳虎一脚踢在屁股上,差点没把张老太爷给撞到马车底下。
赵阳虎开口又要大骂,马车上忽又下来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男子。彭不易一见,顿时老实许多,陪着笑道:“萧大人,您怎么来了?”
赵阳虎听见,知道是衙门里的官爷,倒也不敢继续耍横。
他现在也怕遇到当官的,一则因为没有公验:虽说自己也是本地人士,然而此本地指的是徐州丰县,并不是泗水丰邑,中间隔着两千多年,说出来谁信?
二则他曾对外说起:自己是狮子山赵家嫡亲,那守墓的老头便是己家长者。可他自己还没弄清楚那老头的脾胃,万一官府刨根究底的追查起来,老头摇头否认,自己只能被按流民处理。
想到这些,赵阳虎不得不本分起来,听彭不易称面前官爷姓萧,就抱拳道:“萧大人!”
萧何点了点头,看了看赵阳虎,打趣道:“你就是把本县搅得满城风雨的赵爷?”
赵阳虎哈哈笑道:“大人好眼光,不错,逼人正是……”
还没说完,一旁克己忙拉了拉赵阳虎,连连挤眼示意,让他不可轻佻。
赵阳虎心中一凛,收了性子,抬手道:“大人说笑了。”
萧何微微点头,走了几步,往张家庄子看了一眼,见那些乞丐兀自干嚎,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赵爷,让他们收了吧。”
赵阳虎忙道:“不敢不敢,彭老哥,让大伙暂且歇歇。”
萧何听赵阳虎说的是“暂且歇歇”,而不是让他们散伙,就盯着他道:“怎么?还要闹?”
赵阳虎道:“大人,不是我们非要闹,张家到现在也没给个说法,这算是个什么样子?”
一旁张老太爷急忙探出头来,躲在萧何身后,切声叫道:“这地我不要了,马上就还!”
赵阳虎笑着打趣道:“张老儿,几十亩地,说不要就不要了?”
张老太爷脸上一红,说道:“本来也是老刘家的田产,我们老张家不过是替他们耕种了几年,如今那几十亩田地养的肥壮厚实,老刘家也不吃亏。”
赵阳虎呸的一声骂道:“你这狗东西!你怎么不把你老婆拿来让我们养养,老子指定把她调教的鲜嫩鲜嫩的,一掐就出……”
他正图个口快,可斜眼见萧何正看着自己,急忙改口道:“你既然是替老刘家耕种的,那就请你把这几年见的收成还给刘家吧!”
张老太爷早就想到他有这么一出,不等萧何问话,连忙答道:“我认,我全认!虱子多了不发愁,这几十亩地的产出,我老张家一发还给刘家。”
一旁克己大喜,对着张老太爷深深一揖,说道:“如此,克己谢过张爷爷。”
赵阳虎气道:“他姓张,你姓刘,他是你什么爷爷?”
张老太爷苦笑道:“赵爷,您是爷,行了吧?收手吧,地也还了,粮也给了,你们也吃喝干净了,别闹了。”
赵阳虎道:“你张家几十年来占了别人多少产业,抢了多少土地,自己心里没数?”
张老太爷低头道:“是,是,你教训的是。”
一旁克己见他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点头哈腰,几近哀求,也觉得有些可怜,就对赵阳虎说道:“赵兄,算了。地给了粮赔了,诸位这几天也累了。况且,咱们老刘家也花了不少钱,只这些兄弟们的酒肉就是一大笔花销。”
赵阳虎眼前恍然一亮,抬起头来,对着克己挤了挤眼,随后就大声叫道:“兄弟们这些天来,花了这么多钱,全都因为张家,张老儿,你就说怎么办吧?”
张老太爷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指着赵阳虎骂道:“泼皮!你领着一帮乞丐喝酒吃肉,把我庄子搅得鸡犬不宁,你,你现在倒头来问我张家要钱?”
赵阳虎来了精神,扯着张老太爷,掰着手指头一一说了起来:“老头,你以为我们是来玩的?你当大伙没有正经工作?那些乞丐们在丰邑县城,一天能讨到许多钱两。我彭老哥身在绿林,光收钱就有不少,况且偶尔别人孝敬个东西,……”
一旁彭不更先是强自憋着笑,听赵阳虎提到自己,顿时一个没忍住,嗤的一声喷了出来,瞄了萧何一眼,急忙咳嗽一声,压低嗓子说道:
“赵爷,赵爷!我那是正经买卖……”
萧何把头扭到一边,只当没听见。
张老太爷怒道:“那些乞丐能讨碗饭吃就不错了,还要钱?你诓谁呢?!萧大人,你可得说句话啊!”
萧何微微笑道:“萧某只做中间人,至于具体怎么谈,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
赵阳虎听这位姓萧的官爷如此说,顿时来了底气,把那些乞丐难民地痞流氓这几天的吃喝用度,以及误工费、辛苦费杂七杂八的全都加在一起,快速的算了一遍。
“一人一天五枚大钱,两天十枚,四十人就是四百五十枚。”
一旁克己忙小声提醒道:“赵兄,算错了,是四百枚。这等简易的算法,你怎么也……”
赵阳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有官爷在场,他能一脚踢死他!
算来算去,合七百五十枚大钱,赵阳虎故做大方的道:“既然官爷在场,那这面子不能不给,张老儿,算你七百四十枚吧!”
萧何一听,也不由得暗自苦笑,原来自己的面子不过十枚钱。
张老太爷眼巴巴的看着他要讹诈自己,心里的委屈真是没法说。摇摇头,老头儿就指着赵阳虎的鼻子骂道:“赵泼皮!你张爷爷认了,全都认了!七百五十枚大钱,一个子儿不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