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王府坐落在凛风城正中,整个王府占地二百余亩,规模直逼皇宫。府内亭台楼榭富丽堂皇。那凛风王魏青本是当朝皇上的长兄,十二年前在皇位争夺中落败后,便被封为凛风王,坐主凛风城。
连慕瑶当然知道那王府的位置。当年凛风王在皇位争夺中失势后,他的母妃景荣唯恐新皇登基后会对他不利,于是奏请老皇帝将他分封到自己的老家凛风为王。凛风地处雪岭西南边陲,常年四季如春,风调雨顺,物产丰盈。而镇守此地的威远侯正是景荣的父亲。威远侯作为侯爵本无兵权,但是依仗此地天高帝远,他常年暗中招兵买马,为的就是辅佐自己的外孙魏青登上帝位。凛风王夺位失败,倒也是打算蛰居于此,卧薪尝胆,伺机再起。
新皇登基后非常忌惮凛风王的实力,担忧他有朝一日会威胁到自己的帝位。于是派自己的亲信大将军凌高远以“共御外敌”的名义携重兵驻扎进凛风城,为的就是牵制凛风王,遏制他势力的增长。凛风王对皇帝此举是非常恼怒,他千方百计笼络凌高远,哪知那赤胆忠心大将军是誓死不二,惹得凛风王是起了杀心。
威远侯和南部甸国国君素有秘往,于是联合甸国伪造出凌高远私通外敌的信件,秘密送往皇都,呈于皇上。皇上当然不信凌高远会私通外敌,但因有物证,只好下了一道圣旨急召凌高远回京面圣。而那送圣旨的钦差大臣正是凛风王埋伏在皇帝身边的宠信。那钦差将圣旨送往将军府,却假传凌高远私通外敌,皇上赐他满门抄斩。不等接旨,凛风王的人便冲进来,将大将军府主仆三百多人,除凌高远的一儿一女逃出外,全部斩杀。那钦差回京复命,却说大将军私通外敌,抗旨不遵,还要刺杀钦差大臣,幸得凛风王相助,才得周全。于此,三百多无辜的生命含冤受屈地死在了乱臣贼子的铡刀之下,而连小成和连慕瑶便是凌高远那逃出生天的一儿一女。
当然那已经是事隔多年,我们再回到此时。那连慕瑶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一路走来,倒也没有见到什么掳掠少男少女的官兵。她倒是想这样。如果遇到几个官兵将自己掳走,那样进入王府反而会名正言顺了。而现在,她正在暗自思忖,想着怎么为自己“自投罗网”寻找一个应对的理由呢。
绕过青石街的几间大商铺,连慕瑶远远便看到王府那里人头攒动。那些少男少女约摸几十人,在几名官兵的推搡下不情愿地挨个进入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又从棚子的另一边出来,然后被押着进入王府。这大概就是那店家所说的“走过场”了,她心想。看那过场马上就要走完,连慕瑶不想孤身一人,成为被特别关照的对象。于是提起裙裾,快步奔了过去。
“哎……这位姑娘,您这么急是要干嘛?”眼看就要赶上那些人的尾巴,却不想被一官兵给拦了下来。
那官兵仔细将连慕瑶打量了一番,随后转过身朝那棚子喊道“送上门的来了!”众人听到皆是哈哈大笑。
“好,把那送上门的给我带进来!”那棚子里应了一声,声音夹着戏谑之意,低沉浑厚。众人听到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就这样,连慕瑶在众人的戏笑之中被带到了棚子里。进了棚子便见到刚才说话的那人站在那里,他是王府的主事,姓朱名本。那朱本长得是人高马大,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刚烈正直之人。他见有人进来,连忙坐在了凳子上。
“姑娘,你是干嘛来的?”朱本翘起二郎腿,仰着脸,笑问连慕瑶。
“回禀管家,”连慕瑶向朱本施了一礼,然后说,“民女想进王府谋个活计。”
“哦,”那朱本收起了笑容,问,“你知不知道我们凛风王府为什么要大批招奴?”
“对凛风王府发生的事,民女略有耳闻,但是难断真假。为免损了王府的声威,民女不敢妄言。”连慕瑶低着头,一边小心地说一边不时地偷偷察看管家的脸色。
“哼!”那管家冷哼一声,接着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连慕瑶跟前小声道:“你既然明知王府斩杀家奴,为什么还敢进入王府?我们凛风王府的家奴素来都是有底细可查的,来历不明的人一概不用,而唯独这一次是破了先例,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这也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机,妄想混入王府。那么,你想进王府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了朱管家的话,连慕瑶心知这只是个试探,慌忙跪了下来。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故意装作很惊慌的样子说:“回禀管家,民女决没有别的企图。我和弟弟昨天夜里才进入凛风城,留宿在吉昌客栈。本来是想在城里添置点布匹就回去,但是今早正要上街却被那店家给拦了下来,那店家将最近凛风王府发生的事细细说道一番,民女才知这些。民女自幼家贫,父母早已亡故,独留我们姐弟两个相依为命,辛苦度日。我们穷人家生得男儿多是戍守边防,最后落个马革裹尸;生得女儿多是任人践踏,一生飘零,所以民女深知一个结实的依靠是多么重要,而王府就是这样一个依靠。另外,斩杀家奴的事只是个个例,并不是每天都在发生,我想只要老实本分地为王府尽力尽忠,定能过个安稳日子。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民女反复权衡之后才敢斗胆前来应聘,要入府为奴。”
那朱管家听了连慕瑶一番话,顿觉连慕瑶是可塑之才,王府正缺这种伶俐的人。而凛风王新纳的那位侧妃倒霉的贴身丫鬟刚被打死,那贴身丫鬟的位子刚好空缺出来,亟待一个审慎机敏又识得大体的人补上,而那朱管家认定连慕瑶就是这样的人。
那管家将连慕瑶扶起,直说为了王府的安全不得不这样谨慎,随后将她交给了等候在外面的小奴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