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周末也要正常上班,但星期六和星期天两个晚上不加班,所以这两个晚上总是期盼的。
陆顺一下班回到宿舍准备到食堂去吃晚饭,没想一出宿舍门就被陈亮拦住了,他死缠活拽要拉陆顺到外面放松渴酒去。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
吃饭是在关山管理区一偏僻小饭馆里,除了陈亮,还有两位同省的老乡,他们分别在力健厂仓库、生技部门上班。大家互报姓名后,就围着小方桌坐了下来。那个有些矮胖、在生技做模具维护工的最先进厂,且职等最高,他也不管是陈亮作东,俨然成了一桌的主导。呼喝着店家上酒,率先捧起杯要和大家干杯。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吃了接近两个小时后,陆顺考虑明天还要上班,以及陈亮的承受能力,就提出适可而止,后面有时间再聚。陈亮涨红着脸硬要接着喝,其他两个老乡其实酒量也不怎么样,也跟着叫打住。这样陈亮也就不好再坚持了,只好抢着把账单结了。结账时,陆顺注意瞄了一眼,158元,差不多是十多天的工资,只怕后面至少也要按这个数回请他们一次了。
几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厂区倒去,在快到宿舍门口转角比较偏僻的地方时,陆顺听得几句熟悉的声音。
“滚开,我姐姐不愿意跟你去,你就别死皮赖脸了!”说话的豁然是一脸怒气的袁瑛,她的姐姐袁梅则低着头蹲在地上。
“你个小婊子,不是我你进得了厂,信不信我把你也收了!”说话的男生语气恶狠狠的,陆顺走近了才发现是冲压车间B组的组长,叫什么名字,他还不知道。
B组组长长得牛高马大,足有一米八的个头,在整个冲压车间算是最高个的,所以陆顺对他有印象。
“你说什么?”陆顺一个箭步抢在了袁瑛与B组组长中间,用手指着他逼问道。
B组组长一看陆顺穿的浅蓝色工衣,知道是厂里的一线工人,就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伸手一拳就打过来了。
陆顺与他的距离本来就近,所以他没打算躲避,待对方拳头一到,抬手就抓住用力一扭,对方就不自觉地侧过身。他想用脚反踢来分散陆顺的注意以挣脱被抓牢的手臂,陆顺抬脚一挡,手上一再使劲,对方就萎顿下去了。
“我跟你讲,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就不得放肆,给我规规矩矩点。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她,别怪我不客气!”陆顺知道一个厂的,不好把事情搞大,只能言语上给些警告。说完,也就松开了对方。
“你给我等着!”B组组长爬起来,朝着厂区跑去,嘴里却不服软。
“陆顺,你惹祸了,黄文冲在厂里牛叉的很,他的一帮老乡都是不要命的!”陈亮一看陆顺将B组组长黄文冲打跑了,连忙上前提醒他。其他两个老乡显然也有些怕事,简单劝了几句,就想早点离开。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他们,看他们能怎么样!”陆顺气定神闲,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一旦事情闹大小,这得来不易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陆顺,你也走吧……”袁瑛也走了过来,她嘴里说着叫陆顺离开,但心里却希望他能勇敢地留下来。
“现在离开也没用,回避不了,就只有面对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他们就不能把你们姐妹怎么样!”面对袁瑛的娇楚动人,陆顺打算豁出去了。说老实话,如果不是袁瑛,这种男女之间的事,他就没有渗进来的冲动。
不一会,黄文冲便带着四、五个老乡过来了,他们都手里拿着棍棒,呈包围之势把陆围在中间。
“大家都是一个厂,如果事情闹大了,都要被无薪开除,我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来个文斗,如果我输了,包括我在内,我们三个人任由你们处置;如果我赢了,黄文冲不得再纠缠她。”陆顺特意提高了嗓门,并把自己与袁瑛俩姐妹扯在一起。
“怎么个文斗法?”其中一名年纪大点的出声问道。其实他也认同陆顺的说法,事情闹大了,谁也得不了好处,一旦被开除,再找工作没那么容易。
“文斗就是你们任选一人,我一只手跟他打,他能把我打败,就算我输了!”不是陆顺托大,事情到了这份,要把动静闹得最小,只能用自己实力来吓阻他们。
本来黄文冲的老乡还有些认为陆顺是狂妄,但看看牛高马大的黄文冲在他手里也是轻易地折了,就感觉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但总还是有人不服,一个和陆顺身高不多的粗壮汉子吼了一句“我来试试!”没待其他人同意就挥舞着棍棒上来了。
粗壮汉子的棍棒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不过连对方衣服边都没沾着,陆顺早已滑开了。待其转身时,感觉背后被人轻轻拍了拍,他立马意识到是对方故意放他一马,如果固执下去,只怕会令自己当场丢丑。
“不打了,不打了!”粗壮汉子棍子一丢,喘着粗气朝黄文冲说道,“黄文冲,算了吧,人家不同意何必强求呢?”
其他几个人看粗壮汉子没怎么打这么快就认输了,想上来问个究竟。
“要打你们打去,反正我认输了!”粗壮汉子没好气曝开了“我告诉你们,就是我们一起上,也不见得打得过人家!”说完,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
粗壮汉子一走,其他人也没斗志了,反过头劝黄文冲就此作罢,黄文冲也只好在他们的拉扯下,鼻孔“哼”了几声不甘心走了。
一场看似骤起的风云突变也就这么消弥于无形了。陆顺让袁瑛牵起蹲在地上的袁梅、扶着她一起向厂区走去。走没多远,陆顺看到陈亮鬼头鬼脑地躲在暗处,想来他还是为陆顺捏了把汗,在暗处随时关注事情的动态。能做到这一点,陆顺就已经很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