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与宁夏的寒气袭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放眼四望,很多都穿上短袖了。更让陆顺想不到的是,离开也就这么一个星期,似乎沿海又有了新的变化。原来手里拿着大哥大的阔佬,现在变成小方块了。看他们接电话优雅的样子,难怪很多人感觉有钱真好,可以随时消费时代最前沿的产品。
陆顺先带胡宇到虎关去了一趟。前面他已跟杜力说好了,安排胡宇到湘粤情饭庄做服务员。在这里包吃包住,又有杜力帮助照顾,陆顺是比较放心的。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强行塞给了胡宇五百块钱,怕他一个年轻小伙子出门在外身上没点钱是不行的。
回到关山,陆顺先去了趟苗玉兰老人坟前,把宁夏之行所拍的照片一张张的拿出来,但愿她在九泉之下能看得到,曾经被冤屈的灵魂能够得到一丝丝慰藉。
来到厂里,陆顺发现很多人看他的眼光似乎都变了,没有以前的热忱劲了,变得生疏起来。这段时间袁瑛只主动给他发过一次信息,都是他主动联系她。陈亮倒是时常给他发发信息,反馈厂里的一些情况,说刘工工作热情锐减,好像有想离职的念头;而魏工则热情高涨,时不时的往李总办公室跑。张曼丽也时不时发信息过来,说肚子越来越大,要在最近离职了。
既然回来了,陆顺觉得还是要到领导那里打个照面。到了郑厂长那,他倒热情不减,嘘寒问暖的。于是陆顺就把苗玉兰的具体情况跟他细说了,让郑厂长也震撼不已,同时也让他进一步了解了陆顺的人格魅力。廖副总的态度也没变,但陆顺却没有跟他反馈这些天具体去做了什么。到了李总办公室,他正拿着新款的小方块在跟人通电话,看见陆顺进来了,热忱的脸上马上冷淡了下来,只是“嗯”了几声,没有再说什么,陆顺站了一会儿,很识趣的退了出来。
老板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给他带来效益或者好处时,他就热脸相迎;你不能给创造价值,他就冷言相对,甚至把你扫地出门,这就是现实的赤裸裸的雇佣关系。
回到设备课,魏工不在,只有刘工没精打彩坐在那里。不过,当他看到回来了,仿佛一下子找到精神骨,又活现了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刘工拿出了一份辞职书,“陆课长,您看我在这里也没发挥什么特长,我自己也感觉做的瘪曲,这样两相为难,还是放我走吧!”
“哪里以后有什么打算?”刘工是陆顺挖过来的,原以为可以让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却没想到老板改变了主意,让他技不能伸,如果他有好的出路,何故要拦他呢?
“陆课长,我是充分相信您的,对您也很尊敬,即便我不在这里做了,都是一样的。我的想法是不想再在工厂里待了,我约了几个朋友,决定自己做点事。”刘工也没有隐瞒,直白了自己的想法。
刘工是个很有想法、意识也很前卫的人,陆顺感觉他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好的,走的时候我为你饯行,愿你能心想事成!”
刘工的辞职办理得很顺利,就是到了李总那里,他问也没问就签了,好似巴不得他早点走一样。
袁瑛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一直是矛盾而复杂的。陆顺是个好人,这不容置疑。可是他往往不顾自家、只管人家的做法,袁瑛实难苟同。她需要的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对别人,只能在能力范围内适可的帮一下,绝不能全力以赴,把自己陷进去,这岂不是傻子?难怪陆顺老家人都叫他“妥子”(即“傻子”),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袁瑛很纠结。要说她与陆顺没有感情是假的,这快一年来,这个男人已在她内心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忘之,则可惜、不舍;爱之,却艰难,很难认同他的想法和做法。
当晚上陆顺找到她,两人独处时,她没有给他好脸色,“大英雄,凯旋而归了?”
“袁瑛,别这样,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帮老人做点事。”
“力所能及,什么叫力所能及?你知不知道李总对你有多大意见?你在厂里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醒醒吧!”袁瑛越说越激动,她不知道陆顺离开了力健厂,后面又该何去何从。
“袁瑛,我们两个感情的事不要把工作掺杂在一起,难道离了力健厂,我们就没法生活了?”陆顺反问道。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入来源,没有物质保障的爱情你认为长久吗?”袁瑛很现实,也是典型的小家女人心态,她没有普世济人的胸怀,她要的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她说的也没有错。
“陆顺,我们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我会活得很累的,我相信这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似乎冷静下来的袁瑛,平静的看着陆顺。“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们做个朋友还可以,如果做夫妻,不会长久的。”说完,袁瑛就起身离去了。
看着陆顺渐行渐远的背影,陆顺一片茫然。难道一直以来,自己都错了?做个好人、帮人的人不应该拥有一份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