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一见这场面,就皱了皱眉,在孙悟空的意识里,比这更加贵重的天地灵物他都见过,更何况一株小小的珊瑚,不过在天地灵气还未暴涨之时,这株珊瑚树应当是世间最为顶尖的灵物了。
即使他见识过更为灵秀的天地灵物,也是不禁对嬴政如此隆重礼仪对待他的这份豪气所感染,果然不愧是日后秦国的霸主,当世一代人杰。
“不知王上,叫我来此有何贵干?”
樊凡和平时一样,依旧不徐不疾地说道。
嬴政笑笑,并未回答他,而是拿起旁边的布帛丝帕,用它轻轻地拭去珊瑚上面的灰尘,“此物纵使还未成为真正的天地灵物,但也是集天地灵气,千百年所化而成的宝物,今日便送你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是不会珍惜的,譬如你我。”
樊凡往前走了几步,像嬴政一样拿起身边的另一块丝帕,轻轻地擦拭去珊瑚上面的灰尘,平静说道。也许这样的事情也在他预料之中。
“我明白。”嬴政云淡风轻地说着,袖筒之中却暗暗把手中的鸣笛攥紧,只要他轻轻一捏,这金殇园之中的上百位刀斧手以及数把珑玉的材料制造成的威力巨大的巨弩,便会发射而出,瞬间就将樊凡的身体射出一个个血窟窿来。
“秦国的王,切勿自误,你也许并不了解金烮之境炼气士的能力,所以今日才敢冒险。但是贵为一国之王,若非万不得已,又何必亲涉险境呢?“
樊凡平静的说着,但眼神中依旧有着遮盖不住的失望,对嬴政的失望。原来,尽管会是日后的秦国霸主,但如今依旧不过黄口小儿,无论是心智,还是狠辣,都是远远不如。
樊凡走后,嬴政一人独自站在这重七楼的楼顶,眺望着远方渐渐西斜的夕阳,威严冷酷的脸容上一片死寂的平静。
此时室内的气氛,无形的压迫感渐渐聚拢,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咸阳令赵高,也无法靠近嬴政的身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孤家寡人一生的悲哀吧!孤家,寡人,又岂是说说的。
咸阳城,丞相府邸。
今天之前,季姜从没听过韩信这个名字,也不认识谁是最近咸阳城内绝世的天才。
今天之后,季姜知道韩信是丞相吕不韦手上重要的一颗棋子,也即将是她的夫君。
之前不过是一介小小狱卒的他,今时今日深厚背景已是让人望而却步。韩信之师,为世间炼气士的顶峰,在世人的眼中,被称为尊者。
练气士四大境界,开灵九段,第二境青聚被称为从者,第三境银煌被称为军者,第四境金烮则为尊者,而第五境则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被称为王者。
丞相府上近日的迎亲忙碌开来,张灯结彩,数十年不见的热闹。而她,丞相府上有名无实的丞相之女,今日之后,便会成为名副其实的韩夫人。
所有人皆以为这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对,每个人都这么想,除了她自己。
身处乱世之中,她只希望自己的丈夫不要轻易抛弃自己,仅此而已。在这个时代,妻子不过衣服,而小妾之流则是连货物都不如,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如愿以偿,像个平凡人一样跟随着韩信。因为她实际上是秦王嬴政的棋子,嬴政已将她的全部家小安排在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名义上是说保护她的家人,可这种方式又何尝不是威胁她呢?
丞相府依山抱水,亭台楼阁,气势浑然,不输皇家,毕竟丞相吕不韦的一生,在此刻已然权势达到了顶峰。今夜月圆,满天银辉,融化一切菱角,连大门口那对青铜狮子兽都比平日温柔了许多,满园的鲜花争相斗艳,幽香沁脾,丞相府里的侍女一个个都私下里羡慕着她,可谁又能知道她心中的苦楚?
来宣旨意的人是秦王的心腹,咸阳令赵高,自然贵不可言,定要好生招待。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未来对于她而言,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可又远在天边。毕竟她的身份决定着一切。丞相吕不韦若是知道了必要杀她,而她未来的夫君韩信若是知道了,即使不杀她,她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而到时候,想必她这颗棋子势必也会被秦王嬴政所放弃。
丞相府最大的书房中,烛光在吕不韦冰凉的瞳孔中,他温和的目光凝望着对面在书桌上不断翻阅书籍的韩信,说道:“前些日子,咸阳城里频发异象的人,究竟是不是你这小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丞相既然选择相信了我,在我身上压下了这笔筹码,又何必关心其他的呢?”
韩信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书籍,眼神丝毫不惧的看着丞相吕不韦,这个名义上他未来的岳父大人,“您说是吧,我的岳父大人?”
“况且,即使那个绝世天才不是我,仅凭我师傅尊者的身份,想来对于丞相大人,也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韩信语句里透出来的信息,隐约地承认了那绝世天才就是他自己。更是暗示他自己所投资的这笔买卖,定然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丞相吕不韦心头一转,苦笑一声,“爱婿为何会这样想?再过几日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为父不过是好奇一下,想来贤婿定是会谅解的,对吧?”
“当然。”韩飞目不斜视,手里那卷《孙子兵法》似乎就是他整个世界,虽然从之前说完话后到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它一页都没翻动。
“对了,你师父呢?”
吕不韦似是刚想起这件事来,一脸慈祥的看着他,笑道:“你这个徒弟要成家了,他这个做师傅的,怎么也应该来一下吧?”
“他已出了咸阳城,他不会来了。”
“那你怎么看待你这个师傅呢?”
“他啊,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但也是我人生中最为痛苦的一个点。他,见证了我最屈辱的时刻。”韩信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转瞬间却又温和下来,“但又不得不说,他给予了我最为辉煌时刻的起点。”
似是想起了那个喝醉酒,酒后的樊凡,他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的笑意,“其实他,也只不过和我一样,是个还没有长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