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小心为威后束着发,生怕弄疼威后,在齐宫的几月,阿如常常侍候在威后床前,不曾沾染旁的人,日子倒也清净。
“辟疆前几日说魏国太子要来临淄为老妇祝寿,你可知魏国太子何日到临淄?”
伯姬看着铜镜,问了一句,阿如停下梳发的动作,“回威后,太子遫已至临淄,先是下榻馆驿,稍晚些太子会领太子遫入宫给威后请安。”
天色渐晚,魏国太子来了,看上去二十余岁,生得一副好相貌,阿如想起赵君开玩笑的话语,要把她送给魏国太子。
说起赵君,阿如听了不少传言,列国都在传着一件事,赵君巡视大陵时梦见一美人,第二日竟寻得梦中美人,为她赐名为娃。
列国皆言赵君转了性子,原本不重后宫之人,现在却十分宠爱梦中美人吴娃,甚至冷落了发妻,传言如此,也不知是真是假。
“父王惦念姑母的身子,特地遣侄儿来为姑母祝寿。”
“多谢嗣弟好意。”
魏遫命人献上贺礼,伯姬简单瞟了一眼,魏遫递上的礼物不外乎是些奇珍异宝,伯姬让宫人收下了,自己却是不再看一眼。
“你也一路辛苦,早些回馆驿歇息吧,明日再去拜见王上吧,来人,好生把太子遫送回馆驿。”
待魏遫走后,伯姬让阿如在贺礼中随意挑选三样,“喜欢玉璧就拿玉璧,喜欢悬黎就拿悬黎,不必拘着,老妇累了,挑完就回去吧。”
伯姬闭上眼睛,迟迟睡不着,她上次回魏国是什么时候?是父王薨逝的那一年。
殿内苍老的声音,一扇门的距离似乎很遥远,魏王宫是如此陌生,伯姬不禁一笑,这里又不是安邑,这里是大梁,让她陌生的大梁。
秦国抢占了河西和河东,魏国被逼迁都大梁,独留西部的安邑被秦土包着,说不定哪一日就被秦国吞了。
昔日繁华的安邑,名士往来其间,现在看看,清清冷冷,尽显悲凉。
“君父,儿臣回来了。”自从胞兄死在马陵,她无法面对君父,那时君父也不愿她回魏国,自此她就不曾回过魏国,哪怕君父已经称王,她的称呼始终没有变过。
曾经伯姬有疼爱她的君父,疼爱她的胞兄,她交错了朋友,是她多管闲事,假意不小心向前来迎亲的齐使透露庞涓府猪圈里的疯子的遭遇,让齐使注意到了孙伯灵。
孙伯灵对齐使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齐使花尽心思救出孙伯灵,孙伯灵入齐后改名孙膑,将受膑刑之事深刻于心,多年后毁了魏国。
“寡人的小公主怎么老成这样了?姮儿,我们好久未见了。”
魏罃伸手去摸伯姬的头发,“君父这辈子最错的事,就是活得太久,光这个君位就坐了五十年,看着魏国在手中衰败,我该怎么去见祖父和君父?”
伯姬睡不着,起身走到梳妆的地方,从锦盒中拿出一只雕琢精细的木马,木马表面有凹痕,时间已经抹去了上面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