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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厅工作第三天

第二天五点闹钟响,秀便穿上水靴罩上花罩衣出门了。学生们还在沉睡,秀小心地放轻脚步。“住单元楼的凡事都都要轻手轻脚,以防骚扰别人。”在北京做保姆那阵,就受到无数次的告诫。

公寓的门沉锁着,秀只得喊起值班室的人。天有些冷,赵老师不情愿地起床,把钥匙拿来放桌角。自己蹲在马桶上就小便。秀推开门拿钥匙,找赶紧又推上门。秀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把门开大了,赵老师在小便呢。秀开了门,合上锁,仍旧把钥匙放值班室桌角上。

厨房的师傅也刚来不久,三口大锅下面都正烧。炒菜师傅用大头铁勺把右边锅里的水舀到锅边的大铁桶里。用铁锨炒菜,用大勺子盛菜,锅台还放着一个大头长柄的漏勺。

秀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厨房。厨房里只有靠南墙的三口大锅,烧锅炉的在墙外,墙上一个小洞也没有,这样可以避免煤屑烟的污染。锅台正上方有高高的天窗,浓浓油烟可以从上面排出。

秀对炒菜师傅介绍:“我是刚来的,她们怕我打不到水,先来看看。”

“水多着呢。”师傅说,“你哪里人?”

“伟仙。”

“师傅哪里人?”

“西亭”

西亭在伟仙的北邻,秀在哪有亲戚。秀又追问:“西亭哪里?”

“西亭街。”

“师傅贵姓?”

“姓杨。”

“我小姨夫也姓杨,叫杨明奎。”秀的姨夫是穿四邻八乡买豆腐的,这样人物恐怕炒师傅认识你呢。秀想跟炒菜师傅攀起亲戚,可惜他不认识她姨夫。秀单知道杨场一带姓杨是大姓,便问:“西亭街也有姓杨的?”

“多着呢。

“你伟仙哪里?”师傅也细问。

“孙赵。”

杨师傅没有熟人在哪里,秀又舒了一口气。

杨师傅炒完菜,用长勺头敲开锅里边的水龙头,满了,又敲起。秀指着锅边桶里的热水问:“这桶热水干什么用的?”

“这是别人嘱托我打的”

果然这看锅的师傅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师傅,等我打水,能不能帮忙打一些?”

“可以,你只要先把桶放这儿。”

“这行。”秀想不到师傅这么好说话。

早餐只有一个熟菜,热水多的是,怪不得早上都打水。

秀看过厨房,又去看升降机。

快吃过早饭,宋主任过来了。他先问秀怎么样。秀只好说:“现在就是搞不清头绪。他和蔼地说:“很快就行了。”他又叫大家选个组长。有个女人提头:“就选小周吧。”小周说“我不干。”立即有两个附和:“就小周。”小周谦虚地说:“我不在乎这50块钱。”秀感叹插言:“既然大家选你,就是难得信任你,你就干吧。”宋主任又说:“以后呢,有人有事迟了或不来,你们先把活干了,工资大家分。凡人都有特殊情况,只要你们不说出去,什么话都好说。如果哪早8点半以后我不来,就不用点名啦。”事情交代好,宋主任又转走了。

杨师傅也转来了,身上着蓝色长大褂,中等个,清瘦,五十多岁。女工们对杨都很热情。有个女人说:“要怕看不住水,找杨师傅准行。”赵老师说:“杨师傅是大红人,你们可要买点烟慰劳慰劳他。”

“杨师傅不老,都见孙子了,听说二儿媳妇也怀孕了。你小儿子谈上对象没有?”一个女工插话说。

“暂时没有。”

“杨师傅有三个儿子,难为他养活得起。现在年轻人头胎生儿子就不敢生了,生怕又是儿子,养不起。”秀不由奉承起这楼台边的人。

杨师傅抽着烟,一直默不作声,别人问了,也只简短回答,这时才冒出一句长话:“四个儿子我也不怕,我儿媳妇都是他们自己出去找的。”

吃罢早饭,华和秀一起出了楼门。华告诉秀,昨晚你那同学来找你玩,到你门前看你睡了,没打搅你。”

“我早起看打水,昨晚睡得早。”

华又说:“她在值班室坐了一会儿,她夸你聪明,说你成绩好,字写得漂亮,画的画跟真人一样。”华一脸敬慕。秀想起小学时,成绩挺好不用说,她还热衷画画。头天晚上看了古装旦角,第二天管保画出来,至于跟真人一样那是吹的。字漂不漂亮就记不清了。反正,姐弟三在村里是出名脑子神。

秀和华下班回到公寓门口,赵老师问秀:“厨房的事还干的来吗?”秀说:“还好。

赵老师微笑说道:“好好干,过一阵子选你做的带班的。”

楼梯上,秀问华:“带班是干什么的。”华说就好比你大厅里的小周。秀明白了,周充其量只是个小组长。秀惭愧地说:“我才来,工人都摸不着门道,带什么班?”秀又好奇得问:“我们大楼里谁是生活老师带班的?”华热情地告诉秀:“就那值班室李老师,个子不高那男的。”

秀一阵路过值班室,看电话的喊她进去坐坐,并说:“昨晚你同学找你。”赵老师也说:

“你同学夸你聪明,当初你为何不考大学?”

秀说:“你们不知道。”迟疑一下又说,“我大姐比我高三届,她高二毕业后,被我大舅

带到扬州去读书。我大舅当时在扬州一中做校长。后来,我大姐和大舅妈不和,就回来找在唐中套级。我高中毕业那年,预考差一点,她通过了,就让她念。

“那她考上了没有?”赵老师关切地问。

“她通过了两年预考,高考都没考上。后来去上海打工,遇上大姐夫。他是广西壮族人,在上海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大姐在我妈家生了一儿一女。因他爸在上海有户口,两小孩年龄不差什么,便报上海户口双胞胎。开始时她们在中阳小学,大姐没事做,光低保一月就九百块,现在两孩子都在市区读书。”

吹了一阵秀想起衣服未洗,匆匆告辞。

中午上班经过一楼,秀看见吴珍,赶上前满怀歉意地说:“你昨晚去找我?”

“我上你宿舍门上,见你睡了,没有惊动你。”

“我今早看打水,怕起不了早,所以昨晚早点睡了。”

“章秀,昨天门道边小黄是跟你开玩笑,不要当真。”

“我知道是开玩笑。”

中午上三楼,来了一个近60的老妇人,因为大厅缺人,领导叫她来帮忙。秀问她以前干过厨房工作吗?她说以前在一板厂做饭。此老妇清俊、白嫩,衣着时髦,看样子凡事做得来。

两个高个子周庄女人在左边菜间前分碗,发盘子。

小碗发过,我用心地看着卷发老女人,她先在洗碗池挤上一袋洗洁精,舀了一碗碱连碗放在里面。在一空桶里放了很少一点洗洁精和碱面。又把投碗池左面的洞口用破手套、破毛巾扎成的塞子塞上。放了一个绿色塑料盆在池沿上,舀了半盆饭和半盆菜,分别放在热水桶上的台布上,用铁锅盖盖好。

怕忙不过来,她们分菜的时候,便叫秀往池中舀水。秀问洗碗池多少,投碗池多少。卷发老女人说:“大池两桶半,小池一桶半。”还说留点热水给拖桌。

“哎”秀爽利地答应,刚揭桶上的锅盖,卷发老女人便过来,快速地把锅盖下台布上的半盆饭和菜移到墙根的热水桶台布上,用铁锅盖盖好。秀拿过绿色塑料盆,先舀一些热水倒在拖把桶里,然后飞快地舀水往洗碗池,生怕赶不上,待第三桶快舀完时,才发觉应舀半桶,但洗碗池有洗洁精,再也不能分,只得把剩下的小半桶水和一桶水舀进投碗池。

就在这时,已有同学往洗碗池扔汤盆和汤勺了,秀用手试试,太烫,根本插不进手。“大眼睛”叫:“把冷水往里舀。”秀一想这烫手的水是该降一降。用塑料盆从左边投水池里往里

添冷水,直到插下手。又把投碗池也添足冷水。一想,如果不把这些汤盆、汤勺先洗出来,待会盘子一堆,便没法动手。便戴上水池边的手套,飞快地抢着洗盆、投盆,放一边水池上。盘子上来了,又洗盘子。“大眼睛”见秀没有皮围裙,说了声:“看你棉袄全湿了。”用大眼睛白了秀一眼,撵走了秀,秀只得又去扫桌子。

秀一边扫桌子,很快来了一个拖桌子的男人,他一边拖一边用外地口音说:“你看,饭菜洒在地上这么多。老师应该教育他们,给他们讲道理,吃饭时不把饭菜洒地上,吐骨头就吐在桌子上,这样人家也好拖。”

开饭了,卷发老女人对秀说:“你应该向张班长要工作服,你看那个女人人家也有了。”秀满腹苦衷地说:“昨天我要了,张班长说还没买,买了就发的。“大眼睛”把一双杏眼圆睁:“你看你,都来几天了。”秀苦恼地说:“要不是来带孩子,我也不会来这儿。”“大眼睛”平和地说:“大家都是带孩子。”卷发老女人叹口气说:“看你吧,又可怜巴巴的。”

中午下班到了一楼,秀便到门道口等吴珍,吴珍正在和女工们忙乎。过了一阵忙请下班,二人终于可以静坐相谈,秀知道自己在娘家婆家代了几年课,发了几场病,在全镇,尤其在娘家全村可以说是妇孺皆知的“女魔头”。吴珍迟早会知道她的后事,说什么才能让吴珍理解自己呢?想想身体有病皆因身体发胖变形引起,秀道:“我们姐弟三都念高中,家里穷,吃了很多苦。上初一时,二姐和我一起在亲戚家弄饭吃。有一次断了顿,二姐同学上街买了一个吊瓜回来,净煮瓜。因为二姐那同学喜欢吃辣的,加了不少辣椒,我饿得要死,又吃不下那辣。书是念了不少,苦也受够了。”吴珍道:“我念到四年级便念不下去了,不念了。”吴珍十几岁时便是女孩群中的美人,就是不识字也能找个好对象,过上好日子的。

秀继续说:“我丈夫比我小好多吧,别的就不上,就是人材好。”她想:被人看得起,不是乞怜,而是征服。”

“小几岁?三岁?四岁?”吴珍问。

“嗯。”秀含糊答应。

秀出了大厅后楼门,想小便,瞅见东边靠北墙有大厕所,赶紧进了女厕所。厕所内地面便池有一半是黑瓷砖,一半是白瓷砖铺成,清爽,洁净。只是厕所顶部只是简单地有石棉瓦搭成。这让秀想起北京的蟹岛度假村,样样俱全却处处能简陋就简陋,供人垂钓鱼蟹之类也好像只是钢架、石棉瓦搭成的大棚。创业之初,处处艰辛吧。

晚上二楼刚上班,卷发老女人说道:“更衣室哪个有不用的旧围裙,你拿用一下。”小周连忙说:“我这旧的,不嫌孬用去吧。”秀赶忙接过,见上面有大补丁。

忙完吃饭,秀端饭坐在两个细高个一起吃。

“你女儿几年级?”细高个披黄卷发问。

“五年级。她体型好,成绩也好,选来打排球的。”秀说。

“多大了?”

“虚岁13,算11月生日,不得年辰。”

“她是你小女儿?”

“不,她是大女儿。男孩才7岁。我书念得多,毕业就二十几,结婚迟。”

“那来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跟他爹。”

“你怎么结婚这么迟?”

“那时候嘛,没有打工的。高中毕业就在家呆着,我的那些同学,长得特别漂亮的,有后台找着职业的,有好人家早早要了。长得特差的,也早早凑合和着嫁了。像我们这样一般化的,高不成——没有职业,低不就——凑合不了,就拖下来了。像我这样好几个呢,我的另一个同学更惨,上有嫂子,下有弟媳,二十七八了,搞得上怨下恨,最后,他弟弟的一个同学看上她,娶了去。”

“这话不假。”高个披黄卷发接了去,“我庄小芳,在家时他大嫂子恨的牙痒痒。后来她跟来放峰的南方人跑了,嫂子觉得丢脸,上门来骂。这小芳嫁江南有料,婚后搞事业搞发财,来家都是小轿车,给他嫂子金项链,耳环。他妈有病,吃药、挂水都是他花钱。嫂子赶紧来奉承,到处讲她小姑子好。去年听说老婆婆留下金镯子给小姑子,又骂得狗屎一般。”

披黄卷发女人又说:“我这庄有个女的,她大伯子是个卖货郎,四十多岁,死了女人。女的有个妹妹才十四岁,这大伯子每每卖了钱就给一些给这个女的妹妹。这小妹毕竟岁数小,不知事,就被这货郎栓了心。有一日,家里人见这小丫头不见了,怎么也想不到被这货郎勾跑了。后来,十五、六岁就养了儿子。想现在这小丫头该有二十几岁了,还死心塌地跟着这老头子。”

秀感慨地说:“一代人一种命运我。我的一个长得好的同学当时图人家是供销社主任的儿子,连瘸子也嫁了。供销社一散,便吃了亏。”

秀又吹:“我读高三的时候,上数学课,杨老师给我们讲抛物线,明着给我们说:“其实你们学这东西也没用,只有男同学当兵能用得着。哪个时候,女同学毕业能代课,男同学能当兵,就算出头了。我读高二时,班上有个乡干部的女儿说被国家部队特招护士可以参军,先前高兴得什么似的,后来又传言是前线打仗招用的,吓得不敢去了。其实,要是招我们,打仗也去的。可那时上战场也轮不知我们。”

“那时哪有打仗的?”细高个俏女人发难。

“那是跟越南打的,八几年。”秀告诉她。

细高个披黄卷发说:“对的,跟越南仗。那时下来征兵,大哥高中毕业想去。可我大说我们全是下面全是姐妹,就我哥一男的。我大不让。邻居赵家五个儿子,老三黑不溜秋,个子也不高,人家就去了。到那就上了战场。我那时老被人找去大哄,先是村妇联主任,男人在外工作。别看她只是妇联主任,耀武扬威,权利大着呢。她自己说她撒泡尿就能淹死一大片。接着就是邻居三嫂。那时三哥当兵,三嫂晚上也找我打哄。当时三哥去了越南前线打仗,三嫂夜夜担心,觉都睡不着。三哥小学文化也没有,后来被分在县里当干部。他回来讲,当时他们一伙被命令通过一座桥,敌人机枪扫射,冲一个过去扫一个。三哥是一个胆小鬼,他怕死,冲一会又缩回来,缩回来又冲,就这空,就他一个冲过去了。”讲罢大笑。

秀也说他们村书记也说越南前线退下来的。他上前线时生病了,没上战场,立了战功,小学里到处去请他做演讲报告,他讲猫耳洞炎热、潮湿、艰苦。当时秀上中学,广播里天天唱《血染的风采》。

“开头几句怎么唱?”高个子披黄卷发感兴趣。

“望星空。”秀记忆犹新,仿佛又回到中学时代。午睡后,广播里大唱:“夜茫茫,望星空,我在遥望着那颗星、那颗星,它是那么灿烂,它是那么晶莹它是我心中最亮的星星、、、、、、”秀为自己至今还记得歌词而得意。

多么畅意的谈笑,秀好久没有这种享受了,她觉得呼吸也舒畅了许多。秀屡次犯病后已经没人和她谈说了,她也没有了到人前的资格。好多年了,秀的四周被竖起了无形的屏障,把她与世隔绝。又仿佛被推进小黑屋里,艰于视听。离开代课的小学以后,她对外面的世界便一无所知,她几乎只能靠多少年前的形势来估量周围的世界。这种惨状波及到了她子女的成长,于是她急于要从黑屋里走出来。

下了班,大家都把围裙铺在大厅西北角的两个桌子上晾,秀怕拿错了,铺在桌下凳子上终究不放心,又在带子上系了一个结。大家都走了,卷发老女人对“大眼睛”说:“小周现在是带班了,急着给她围裙,以前万没这好心。”

谈话之间,听说明天小徐打水,秀便说:“明天我早点起,看你们怎么打水。”卷发老女人赶紧说:“对,明天你早点起看看,人家到底怎么打水的。”而后,卷发老女人又数说:“你看人家都穿白大褂,就你穿花罩衣。”

花罩衣和白大褂有质的不同吗?

下班路上吧,华告诉秀,这里的食堂工人每人要招一名学生。秀恐惧地想,要想自己招学生这倒是件难事,谁还会信任她呢?幸亏自己小儿子要带着。这样,自己挣的钱不是又让学校赚回去了吗?私人学校就这样,千方百计招揽学生,你赚我的,你也要让我有得赚才行。

秀心里惦着儿子上学的事,就探问华:“这里小学低年级生活老师夜里起不起来给小孩盖被子?”

“按规定,小学生活老师夜里应该起来检查一遍。学生病了负责带到医务室看病”

“学校有洗澡堂吗?”

“没有,学生每星期轮流由各班老师带着,集体去洗澡堂,便宜,2块半1票。”

秀感慨的说:“学校这么多学生,哪个澡堂和学校挂上,不是发了吗?”

“都是有关系的”

不能再拖了,秀想应该补好白大褂。她回房间以后用针把白大褂大口子缝好,扣子却没有,问华,华也没有。秀想今晚出去多转转,尽量搞一个回来。

秀下楼路过值班室,秀要出门,颜也要出门。颜和秀一起经过操场来到西边楼群下,颜邀秀一起去女生宿舍看女儿,秀说:“我想出去买东西”颜自己去了,秀直奔校门。

秀经过门卫室,想今晚这一出去,必须转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可否买到。再想关门时间,已记不准了再随便问一遍吧,门卫狐疑地反问她多会回来秀只追问几点关门。最后,门卫不不耐烦地说:“九点半。”秀一听便知是瞎说。

先到大门西小商店瞎问纽扣带了没有,回答当然是没有。问哪里能有?女人想了一想说:“你到东边走远一些,路两边有裁缝铺可以问他买一点,说不定能有,只是晚上他们会关门。”

有了这一线希望,秀就径直往东走,瞅着路两边的门面招牌寻找杂货铺。越过水果摊再向东走,不远处是热闹的夜市。向南一条道向西一条巷,乱糟糟全是蔬菜、肉食、杂粮、、、、、、

大道东西路,路北不时有买凉菜、熟食的推车。秀上前看有无新奇的食物,摊主立刻迎上来问要什么,秀马上解释只是看看,路北有一岔道,岔道处连着几个水果摊,细看也无非是乡间惯有的苹果、香蕉、桔子等,只是多一些名贵的猕猴桃、小蜜橘之类。秀在路南找着一家裁缝铺,门关了。再走,路北又有一家裁缝铺,也关门。打听店主,有人告诉秀,前面倒有一家裁缝铺门开着,秀欣喜地进去一看,长长厚厚的春装挂满半间屋,秀找着店主,说要一个食堂白大褂的白纽扣,店主不屑地说店里只有这些衣服的大纽扣,没有她说的白纽扣。秀生怕店主嫌麻烦,再三许诺可以多给一些钱。店主断然说没有,便钻里屋去了。

路已走下很多,秀的腿走酸了。只好大失所望地走回校园。

回来便接到丈夫的电话,说第一实小来了通知,叫明天带江庆去交户口本拍照,她已和另外两个女孩家单租了一辆车。女儿的事终于有了眉目。丈夫说已是十之八九了。秀高兴极了。进了值班室便炫耀:“我女儿明天来了。”华说:“这下你没有挂念了。”赵老师问:“你女儿是不是很聪明?”秀回说是,众人皆羡。

秀下班以后,很长时间才见到华,华得意对秀说:“刚才刚忙完要吃饭,他们打来电话叫我出去吃,生活老师都去了。”秀听了不是滋味,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他们为何单舍下她,刚来不熟,还是另有别意。

想来想去,想起昨天华说,昨天李老师有事请假回去了一天,托她帮他把事做了。想必今天请吃答谢,怪不得外面动不动有人请酒,原来是表示心意。

华和看电话的聊着聊着,聊起熟人来。华说:“我大爷解放前给双沟姓王的大地主家做工,王家看好了留住了他。后来一直留在双沟。我经常去他家。”看电话的老家也在双沟,那里叫得起名字得亲眷就有好几个。秀问:“你父亲是解放时打仗进的城吧”

“不,我父亲原来在公社农电站,后来调上来了。”李良华一边看电视一边在那儿接着说:“我爹解放前也给地主人家干活。她是个死老实头,听人讲老实到了极点。人家朝他脸上吐唾沫,他还背过脸去擦,生怕当面擦扫了人家面子。地主婆看他老实,干活不偷懒便对他好,说:‘宏起,你把工钱都攒我这里,凑足了数,给你买个媳妇,也成个家。’我爹便一分不动让地主婆存着。一直到四十多岁,地主婆给他买了个女人。”华搭:“那你奶该比你爹小很多。”

李良华回忆道:“打我记事,奶奶还在,而我爹则早死”

“那你家成份该是很好了。”秀对历史很敏感,她一直认为是历史造就命运。她之所以命运坷坎,皆因父母都出生被打倒的阶级。

“成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大爷是党员兼大队主任。”李良华说。

“那你父亲也是党员吗?”秀刨根问底。因为在她娘家庄上,解放后就是过去穷人一大家坐天下。”

“提起我父亲,他小时候很聪明。那时家穷,我爹我大爷一家子苦死苦活省下钱给他读书。十六岁海州师范毕业。解放后文凭高,十七岁在东海那边做校长,还是个小孩子。学生都有和他一般大的。他小孩子心,常跟学生出去沾蝉,老教师们觉得不像话,开会提意见批评他,他脸皮薄,出去要回家不干,老教师们只好哄着他他留下。后来校长做腻了,六几年荒年,吃不上饭,我父亲和母亲回了老家。当时我母亲也在那边教书。回来后厌烦了老师生涯,便参加劳动。六几年大锅饭我吃过,就那干山芋叶子和胡萝卜樱一起煮。那水如同红色的血液一般,苦苦的,涩涩的。”

秀忍不住接过来:“我在北京打工听讲,六几年荒年吧,城市人腿都饿肿了。我大舅在新海中学上高中吃定量,饿得不能打篮球”

电视里正播儿童诗歌朗诵比赛,有一男孩表现非常好,李良华指着电视说:“这小孩可能是八周岁,要是虚岁,做不到这样的”

秀心里犹想着李良华爹爹买女人的事,对华说:“过去买女人,有成年女人卖吗”她只听卖儿卖女卖的是小孩子。华眼珠一动,笑她孤陋寡闻:“你没看过电视,过去穷人家卖孩子多得是。”秀记就没看过卖大姑娘的。她不比华,工作之余可以尽情看电视消遣。她有很多事情要做。秀由不得羡慕平常的生活,可以尽情欣赏电影、电视、社交、精通世事。她有时忙得连生活常识也不懂。后来静下心来想了好久,才想起老舍《茶馆》里的确有个逃荒老头把自己大闺女卖给太监做女人,那该是大清末了,民国之初的事吧。

今晚又早早睡了,小闹钟指针设到五点。

秀想:李原是我顶头上司,那样他托我的事肯定要办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事就星期天晚上我亲自上赵庄去办。赵庄离我家近,我出嫁后先后在孙赵庄私人、公办学校代课几年。而后病了一场。差不多的人都知道我,何况这个有学识,有头脸的赵守信。我要好好哀求他:我孩子小,上县读书需要我照顾。假如我病一传过来,我就会被辞,求他高抬贵手,不要把我的病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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