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真是气的急了,我虽然年少顽劣,却最受不得冤枉,何况是在这城隍庙王神大人的面前,我为我阿爹摸着黑走着吓人的夜路,心里像被人碾压过的难受,我都不怕,我愿为我阿娘一笑,从早到晚扎灯扎到十指流血我也不怨,我对我的父母充满眷恋与情感,这人如今在王神大人面前冤枉我,叫我以后怎能心安,怎能再满心满意的向王神大人企盼,愿我父早日归来。
“你,你,”也许是昨日熬了大夜还没有恢复元气,我心中突然有了无线的委屈,它溢满了我的心,却从我的眼走出来,我呼吸加快,脸在发烫,我恨不得在这城隍庙将这泼皮暴打一顿,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便转身背对着他,想着一会该如何向王神大人祷告,他的手指戳我的背,一下,我当没感觉,再一下,我打定主意回身瞪他,谁知他再一下,竟然直接戳在我的束胸上,我脑子一瞬间直发懵,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我全凭性子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又抬头看着同样怔愣的少年郎,我羞恼的厉害,便直接大骂“登徒子”,然后就快速的跑出门去,全然忘记了我本该向王神大人解释清楚,只盼着神明真能世事洞明,莫要冤枉了我阿爹阿娘的赤诚。
回时夜已经深了,但家家仍灯火通明,大约都是在守夜,我在庙里耽搁时辰了,回家时看到阿娘一个人坐在幽幽烛光中包饺子,我心中大愦,阿娘以为我去找九哥他们这帮混小子疯玩了,也没说什么,她总是觉得管不住我这个疯丫头的,其实她管的住,她只是性子淡淡的,恬静的,温柔的,就似那春日初融的雪水,清清透透,得流进人的心缝里去,我见阿娘又不开心,便学着西坊的姐儿在河边吊嗓的滑稽样,咿咿呀呀,伏起我的宽袖儿,围着阿娘转呀转呀,转的阿娘头晕眼花,转的阿娘眉笑颜开,“哎呀!”我假意摔倒,眼睛偷瞟向阿娘,阿娘果然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我,“怎么了,摔倒没啊,”我便坐在地上将头放在阿娘柔软的膝上,歪头对她笑“好阿娘,玉儿再也不在晚上乱跑啦。”她就又笑呵呵的了。
“昨日九哥儿送来了一块上好的肋排肉,那很贵重的,阿娘这有块好绸子,你明日便拿去给人做礼吧。”我一听其实不大乐意,阿娘的绸子熬的全然是心血,阿娘的眼睛都快给累坏了,阿娘只是觉得拿猪肋排是拿来给我长身体的,其实我不吃肉也行,可阿娘不让,每每我把肉夹给她,她总是再夹给我,告诉我好好吃饭,小孩子长身体不能没有营养。
“我才不去呢,再说孙叔也不是图咱家的绸子,等玉儿有钱了,便请阿娘顿顿吃肉,到时候咱们再对孙叔孙大娘好千倍万倍,不行吗?”
阿娘被我逗的笑了,却还是坚持,“送去吧,凡事莫待以后,一时总有一时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