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惨死,举国哀悼,九哥儿的书塾也放了几天假,便回家住了两天,九哥儿才学好,颇得夫子赞赏,九哥儿和我说,他这次回来急,因为答应了帮夫子做件急事,马上就又要走了,我问他夫子何事?他支吾半天,小声说到:“与太子案有关。”我便懂了,只怕是难言之语。
老人常说,官场潭深,九哥儿年纪颇青未涉仕途先入官场,我只道是前进,并不知缘由,心里惴惴不安的,却只能一句一句的叮咛,“万事小心。”
我给他讲了那日我在街市上的所闻,也讲了他不在家中的日子孙叔孙大娘的琐碎生活,院角的门墙上,我就和他静静的坐着,他听得很细,声音很轻,我知道,他是个恋家的。
相聚在这,相别也在不久,他听我说着话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他说,这次回的急了,时间也不多,下次再见便是科考之后。他问我,科考之年正巧我刚及笈,想要什么礼,他好给我备好,我笑他学的傻了,不知礼数,笈礼那是阿娘为我备礼,已是定好了的,是阿爹送她的那支玉钗,她说那是我阿爹送的,我也是阿爹送的,放在一起,她看了齐整。
我和九哥儿说,孙叔送你读书口头上说是想让你科举,实则总说,读书人明理,他这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吃了许多亏,他的儿子,总不能也是个莽夫样子。
我告诉他,不必太过烦心,他已经是西街上有名的神童,不必因为科举忧扰。
从前也是,他只要一谈到读书,他就笑,笑得眉目弯弯的,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让他的五官都生动起来了,神采得意。
他问我,“太子案举国皆知,你知道先生为什么叫我去随笔?”
我自然不知,只得摇头,他问我,“我从小可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那自然没有,九哥儿从来都是陪我做尽荒唐事的。
他说:“我说过,丫头这样的人,将来必是要做状元夫人的,这句,也不是谎话。”
我一下子就红了脸,我觉得他说的话有所指,又一时抓不到要紧的一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会错了意,只是因为他一句,身子都热了起来。我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酸着他,“你现在都是说些大话,我自然盼着你登科进榜,可这也不是件容易事,你怎就这么有信心,不知羞!”
他自然是不知羞的,他不似我,仗着未及笈做一副小孩童模样,他十六了,又是年少出名,街里的小孩几个就有二三会念他小时的诗句,他懂了事,知了礼,就不容的他再做些憨态敷衍我,甚至于,冒犯我。
他却觉得我是不信他,拉着我非要和我解释,他是夫子都认可的状元之才,这事从不外说,从不为此自傲停步,他只是希望我开心便掏着心窝子的讲,我羞的直想将手抽回,低头耳根子都烫烫的。他说:“等我金榜题名,便也要学那张扬着一次,将那洞房花烛一朝儿全给办了。”他真的说的很坚定,全不知我已经被他逼成红虾子的样了。
孙二娘的笑声在身后响起,看着我们笑了好一阵儿,我俩都被惊的回了头,对视之中,九哥哥总算有了些羞窘姿态,我急忙跳下矮墙头,忍着噗通噗通的心跳,忙着往阿娘房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