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无碍之后,梁缘就不出现了,忙着采购她上邮轮的必备品,以及帮梁母和梁辰办护照。钱有用和丁人人怕江海一个人伤心无聊,相约过来陪他。江海却嫌他们俩多事,又觉得自己多余,刻意要给二人制造机会——世界上所有人都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愿意把自己的男女好朋友撮合起来,于是便号称出去取快递,临走还蓄意往DVD机里塞了一张光盘。
钱有用问:“什么电影?”
江海若无其事:“RB一老恐怖片,特经典。”
出了门,偷偷反锁上,心里笑开了花,《禁室培欲》,这种色情片对老钱来说,没准真很恐怖呢!自己颠颠地去了滑翔伞俱乐部,开春了,组织该活动了。
丁钱二位,孤男寡女话不投机,只好看光盘,开场十分钟,就蹦出来露点镜头,钱有用吓了一跳,马上装做无所谓,身体却紧张得绷成一条棍,绝对不能让丁人人发现自己竟然脸红。说来也怪了,周围放眼望去都是大龄剩女,就他一个剩男,论人品论能力论性格他都不赖,可怎么就都28了,还只能靠手,这事,也绝对不能让丁人人知道!
丁人人眼毒,早察觉了钱有用的异样,不免偷笑。
“呦,至于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猪肉!”钱有用嘴硬心虚。
“那猪肉什么味道?”丁人人挑着眉梢歪着脸问。
“什么味道要看你怎么做!是红烧还是糖醋,还是……”
“清蒸,清蒸猪肉,是什么味道?”丁人人很严肃。
钱有用被问傻了,一时答不上来,丁人人哈哈大笑,钱有用这才知道是戏他,脸都涨红了,气呼呼看着丁人人。
“看什么看!你想非礼我啊?我可不想当你启蒙老师!”丁人人说着翻了个白眼。
钱有用气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别太过分,你不是就是想用勾引我来刺激江海吗!我警告你,别舍了孩子也没套住狼!”
丁人人假装可怜:“我可没想套什么狼!不就是看你脸红了,问你吃没吃过猪肉嘛!”
“你!”
钱有用脸红得要爆炸了,恼羞成怒,瞪着丁人人:“有种你站起来!”
丁人人毫不服输,一下子蹦起来,还故意逼近钱有用,睫毛都不颤地盯着他。钱有用更心虚了,是他自己命令人家站起来的,站起来以后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没想好呢!他暗暗骂江海不安好心,心想怎么取个快递还不回来,气势就衰了,眼皮一抖,目光开始打晃。
丁人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忍不住得意起来,晃着细脖子说:“钱有用,男人有三种,你是哪种?”
钱有用被丁人人晃晕了:“哪三种?”
“禽兽、衣冠禽兽、禽兽不如,你是哪一种?”
“我哪种都不是!”
“错啦,你是禽兽不如!因为禽兽从来都特尊重自己的生理需求,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生儿育女就大大方方去,做可你呢,束手束脚,只敢偷偷摸摸琢磨:猪肉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你!”钱有用气得发抖,想走,发现大门紧锁,丁人人一见门锁了也急了,俩人有了共同语言,大骂江海,轮番打电话,江海哪里肯接。
江海刚到滑翔伞俱乐部,电话响了一路他都哈哈大笑不理睬,直到《传奇》的铃声响起,忙接了起来,那是梁缘的专有铃声。梁缘在挑礼服,拿不定主意,请江海帮着长眼。这是借口,也是实在的需求,因为她没有如此亲密和可信任的朋友。
江海赶到的时候,梁缘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曳地长裙,脚下估计踩着一个小板凳,衬得整个人比例失调得像一张效果图。
“好看吗?”
江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左看右看,皱着眉头。梁缘瞪了他一眼,蹦下来,不满地看着江海。江海小声说:“身材好,但穿这件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这件适合高大丰满的,最要命的是,蓝色不衬黄种人,你想蓝加黄什么颜色——绿,多不吉利!”
“去你的!乌鸦嘴!”
“我既然来了,就得说实话!你可以试试中式!”
“我最讨厌中式,太古板。”
“是很古板,而且有人穿上就是三姨太,有人穿上整个一个五姨太,还是从丫鬟升上来那种!但是你穿,肯定就是堂堂正室!你有这个气场!不信你试试!小姐,帮忙拿那件试试,要白色!”
最终,梁缘听从了江海的建议,挑了那件富丽堂皇的白色旗袍,还顺带挑了搭配的首饰和鞋。得知江海刚才要去滑翔伞俱乐部,梁缘很感兴趣,非要陪着去。
俱乐部果然开业了,在这里上班令很多人羡慕,半年上班,半年休假。一进门,几个玩家正围着一张新进的德国滑翔伞研究呢。江海显然跟他们很熟识,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欣赏滑翔伞,一边打听价格,商量着什么时候首飞,脸上是一种梁缘从未见过的投入和专业。梁缘悄悄叹了口气,好奇地参观着墙上的照片,竟然有一张是江海,架着滑翔伞飘荡在空中,此时此刻,梁缘觉得他就应该有一双翅膀,有赤子之心的男人多么可爱啊!
“他租了一条邮轮来接我,就是下周。”回去路上,如常堵车,俩人都有些沉默。
“好啊,要是开到后海我可以送亲!”
“是天津。”
江海点点头:“那我就不去了,恭喜你!”
“你恨我吗?”
“当然不恨!每个女孩子都有追求这些的权力,你能追到,我替你高兴!这些东西还有邮轮我都给不了你!”江海指了指后座上那硕大华丽的礼服盒子,“我现在连买张新伞的钱都没有。”
“那戒指多少钱,我陪你!”
“别,让人笑话!”
“……那,你还爱我吗?”
“当然!”
“为什么?我这么物质!”
江海笑了:“你骨子里不物质,你在要完成一个过程!就像就像……就像成人礼一样!”
梁缘有些感动,因为江海肯这样美化她:“我要结婚了,你会伤心吗?”
“那是难免的!但没关系,这是我的事,就算我的成人礼吧!”江海咽下去后半句话:“我会天天诅咒你早离婚!”
梁缘看着江海放在档把上的手,努力克制着去握一下的冲动:“其实,我很希望自己能够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江海没有听出来言外之意,玩世不恭地说:“可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辈子只能睡同一个人。”说完才觉得很不妥,她没准还真有机会睡同一个人,可他自己八九年前就没有了!
梁缘一笑,换了个话题:“你能送我一件结婚礼物吗?”
“只要我买得起!”
“带我去飞一次!”
送梁缘到家之后,江海突然想起来还有丁人人和钱有用这回事,忙赶回家,一进门,就被二人拳脚相加臭揍一顿。
江海捂着头告饶,迅速环视一周,没发现期待中的床单凌乱枕头错位,甚至连《禁室培欲》都归了原处,也不知这俩人怎么过得这四五个“禁室培欲”时间的,不免恨不争气地给了钱有用一眼,被钱有用更猛烈地回瞪:“你取什么快递去了!拿来看看!”
江海故作恍然大悟:“唉,忘了取快递,去了趟滑翔伞俱乐部,把你们俩给忘了!谢了啊哥们儿,帮我照顾人人。我说我妈怎么这么有眼光呢,把我托付给你!你跟我们家这感情真是源远流长!要不是咱俩这感情,谁管我啊!”
“打住,别跟我提感情,太伤钱!”钱有用敏锐地听出言外之音。
江海讪笑着说:“知我者老钱也!但是老钱,我真不是乱花钱,真是刚需,我……”
钱有用拿起衣服:“谁也别忽悠我花钱,我留着天天数,心里特踏实!”说着就拉开了门,却忍不住看了眼丁人人。丁人人也拿起包,踢了江海一脚,尖声到:“就没见过你这种人!”昂首挺胸走了。
江海摸着头,觉得有些不寻常,可也想不明白有什么变化。
出了江海家小区,丁人人在路边等出租车,过了好几辆,都嫌距离近扬长而去,气得丁人人直跺脚。钱有用一直在旁边陪她等着,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不说。第十辆出租车拒载之后,钱有用二话不说,扛起丁人人就跑,丁人人手舞足蹈尖大叫大骂惹得路人侧目,钱有用嘴里喊着:“我老婆,我老婆!”一鼓作气跑出五公里,到丁人人家小区才把丁人人往地上稳稳一顿,心里忍不住夸自己:早吃猪肉的能有这把子力气吗?
丁人人却气得一巴掌横轮过去:“谁是你老婆!”
钱有用抓住她的手腕:“你!——爱她,就帮她停掉大姨妈!”
“什么?”丁人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有用涨红着脸小声说:“我、我,刚才没措施,会怀孕!”
丁人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就爱我啦?你放心吧老钱,我大姨妈她老人家会准时来!”说完就走。
“可我要对你负责!”
“谢了!对你自己负责就行啦!”丁人人忍着笑,一路小跑消失在楼间,只剩下失身失魂的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