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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由之芷水

当年,我曾是大月朝最得宠的公主,我在皇宫里横行,看谁不顺眼都会站出来扇他两个耳光,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我有爱我的父皇,有疼我的母妃,在皇宫沉闷压抑的环境中,我活的很充实很自在,没事的时候,就用太监宫女来练练剑,心情不好的时候,便和我的胞弟崇智一起去作弄别人。

我的母妃李馨云曾说:“这大月朝上上下来,除了慕良辰,你谁都可以得罪,因为没有人敢得罪你母妃我。”

就这样,我与弟弟更加嚣张跋扈,那时候,我以为快乐,就是这样的。

其实我本身并不怕皇后,大月朝上上下下,我最怕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三哥崇睿!

幼年时期,他也曾与是关系很好,可后来,越长大,他就越沉闷,到最后,就变成肃杀冷厉的样子。

可是我又最尊敬他,我希望自己日后喜欢的男人,也能像三哥一样有担当,长得帅。

一日,我照例溜出皇宫去玩。

在大街上,我看见一个壮汉正抓着一个穿着有些风尘的小姐姐的头发,逼着小姐姐跪在地上,让那个小姐姐舔他的鞋面。

我心里的正义感战胜了我辨别自己实力的能力,我叉腰跳起来,指着那壮汉大骂:“你这个混蛋,放开那位姑娘!”

“小娘们,敢管你大爷的闲事,找死!”那壮汉起身,眸光像冰刀子一般的看向我。

开什么玩笑?

这个大月朝,还没有本公主不敢管的事情,这大月朝,还没有人敢对本公主如此说话,我生气的指着那壮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妇女,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你去找睿王爷打上一架,要是你能打得过他,那才能说明你是真的男人。”

好!

我的话引起一片叫好声,围观的人群对我鼓掌,这是我第一次享受这样高规格的待遇,因为在宫里,所有人都怕我,能躲着我他们都尽量躲着我。

说起来,我也是寂寞的,连三哥都避开我,其实在宫里,我压根就没有朋友。

我知道,他们真正怕的,是我的母妃!

那壮汉似乎被周围的叫好声气着了,放开那位姑娘,直接拎着大拳头朝我走过来。

我有些被吓到,因为我的宫女与小太监都不在我身边,我刚才逼着他们分别去了两个地方给我买两样东西去了。

现在怎么办?

跑么?

跑吧!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没入长街的人群之中,那壮汉块头大,他追不上我,我在人群中跑着,却也未能摆脱他。

忽然,我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是的,即使没能看清楚他的容貌,可我确定,我是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他身上有清冽的男性气息,比崇智那个小屁孩好闻,不如三哥的阳刚,却有一丝独特的雅致。

“救本……救我!”我喘着粗气一把抓住那个男子的前襟,眼神透着恐慌,却依旧保持着我矜贵的气质。

“小娘们,看大爷怎么收拾你。”那个大汉终于追上来,见我跟男子搂在一起,眼神里透着鄙视,他根本就不将男子放在眼里。

我害怕,紧紧的缩在男子的怀里,我能感觉到,我娇小的身姿,贴合在男子的怀里,可是现在我害怕,根本就顾不上男女有别。

那人伸手过来,想将我从这个男子的怀里抢过去,却没想到,这个男子狠狠的拉住大汉的手腕。

“休得无礼!”他的声音很冰冷,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差,可是现在只有他愿意出手救我,所以我只能依附他。

“无礼?老子就无礼了,你待怎样?”

听得那莽汉一席话,男子不由得蹙眉,朗朗乾坤,他当真不顾王法呢?

在那大汉的拳头将要砸上男子面门之时,男子忽然开口:“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当真!”

“不后悔?”

“你爷爷的,老子最恨你你这般酸儒,打的就是你。”言落,大汉硕大的拳头便砸了下来。

男子搂住那女子往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拿出官令,“这样,你亦要同我动手么?”

“是赵由之,是大儒士赵由之!”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赵由之。

是他?

当朝第一儒士,赵由之。

我抬头仔细的看了看他,虽然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可是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他长得可真好看。

若说三哥是挺拔的松柏,那赵由之就是摇摆的修竹,他的眉眼五官都十分清隽,我无法想象,他此刻紧抿的唇,若是勾起笑容,该是如何的如沐春风。

他的身姿单薄却挺拔,有文人雅士特有的挺拔,虽然少了些男子汉的气度,可他保护我的样子,却让我觉得他好有男人味。

当时,我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有一句话叫:一见公子误终身。

那大汉即便不惧赵由之,又哪敢动赵相的儿子,听到赵由之的名字,吓得赶紧后退的三步,转身迅速的消失在人群中。

那人离去后,赵由之意识到自己挣搂住姑娘的腰,拱手说了声:“得罪了,姑娘!”

“我叫芷水,你当真是大儒士赵由之?”

我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凑近赵由之,对他好奇极了。

赵由之后退一步,他的态度十分冷淡,淡淡的说:“告辞!”

我不甘心,正要大步跟上去,却见我的宫女与太监赶了过来,她俩急切的拉住我:“小姐,你去哪里了,害我们好找。”

“你俩真笨,走吧,去三哥宅邸!”

我看着赵由之消失于人群中,方才意犹未尽的转身,往城东走去。

后来,我总是想着法子的去见他,我发现他怕我,可我喜欢的东西,我就是要据为己有,所以我从来不惧他的淡漠,依旧找着各种机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后来,三嫂被绑架,赵由之每日魂不守舍,那时我才知道,他所有不快乐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喜欢三嫂。

我苦涩的想,也对,像我三嫂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为了能让他快乐一些,我时常没脸没皮的出现在他的周围,我想尽一切办法逗他开心,可是我觉得,我的出现,就足够让他不开心。

可是怎么办呢?

我好喜欢他,我的行为终于引起了母妃的不满,她狠狠的教训了我,可是父皇是喜欢的,他觉得赵由之若是给我做了驸马,倒也不委屈我。

有了父皇撑腰,我自然谁都不怕。

可是,赵由之始终不开心,我第一次体会到求而不得的苦涩,是他给我的,可是那时的我,却如此坚持,我坚信,我喜欢的,最后终归会是我的。

为了能让他喜欢上我,我努力活成三嫂的样子,可我依旧能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他对嫂嫂的眷念。

后来,母妃死了,舅父一家也垮了,我知道,我所有过的那些飞扬跋扈的日子,都结束了。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三哥竟会收留我与崇智,父皇的决绝,让我终于知道,皇家无亲情,明明昨日我还在与他撒娇,转念他便对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之后,我再也不敢靠近赵由之,他那样好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以前,我还可以用我公主的身份自我麻痹,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可后来我才知道,在皇家,这些都是过眼云烟。

三哥告诉我,赵文修有问题,但是他无法成为我追求幸福的阻碍,只要我喜欢的,我就可以争取。

我不知三哥为何要劝我去争取,那时候的我,内心是已经放弃了的,只是三哥收留了我与崇智,我希望崇智能跟着三哥,变成一个有用的人,所以我打算放手一搏。

可是,没想到,那年大年初一,我与赵由之去到青筑雅苑。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赵由之的世界,青筑雅苑里全是书画,雅致得让我自惭形愧,我想,我与赵由之之间的距离,隔着的何止是三嫂一个人?

赵由之也很紧张,他手脚慌乱的将我带到他的书房,对书童说:“你去弄些碳火来,别冻着了公主。”

那一刻,我心里有多甜,就有多苦。

“由之,大过年的,你不回去大宅,你这青筑雅苑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火盆没等来,我们却等来了赵由之的母亲。

她看我的眼神十分冰冷,冰冷得让我浑身颤抖,可是为了保持我的皇家风范,我还是起身,规规矩矩的跟她问好:“赵夫人新年好!”

哼!

我能感觉到赵夫人对我的不屑,我绞着衣摆,苍白的解释:“我,只是……”

“公主虽然没了母亲,可该懂的礼节还是不能忘,大过年的,与一个单身男子同处一室,这要是被传出去,我们由之岂不是不得不对公主负责了么?”

赵夫人相貌是端庄的,可是那嘴脸却是如此的不堪。

她嘲笑我没有母亲教养,说我勾引赵由之,缠着赵由之。

呵呵,我怒极而笑,淡淡的看着赵夫人说:“本宫虽然没了母亲,但是我却知道与人为善,我从不狗眼看人低,赵夫人只管放心,本宫有的是自知之明,也绝对不会纠缠赵公子,但本宫奉劝何夫人一句,出门戴再多的珠宝,打扮得再华丽,害不如多带点脑子,那样至少可以掩盖肮脏的灵魂。”

“芷水,你够了!”原本一直在劝赵夫人的赵由之忽然沉声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却叫的如此冰冷。

我粲然一笑,眼泪不争气想要流下来,我拼命的仰着头,对赵由之说:“温文儒雅的赵公子,大名鼎鼎的赵公子,本宫受教了。”

我转身,刚好与送火盆来的书童打了个照面,看着那盆碳火,我发了狠的拂袖将碳火打翻,烧得红火的碳火落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我被炙烤的心,疼得冒烟。

我冒着风雪回到睿王府,在进门之前,我收拾好我的情绪,努力表现出我很正常的样子:“芷水,自己学着坚强吧!”

之后,赵由之也从未来找过我,我过得平凡而充实,因为我还有弟弟要照顾,谁有时间悲伤,谁有时间怀念。

我当那一次,是与赵由之的最后一次见面。

最后,我们还是成亲了,三哥以为我不知,其实我知道的,他是为了保护我,不想我变成皇后与父皇的棋子。

可没有了最受宠爱的公主的身份,赵家人根本就看不起我,历经磨难,我以为,我们分开,便是一辈子,岂料兜兜转转,我们又在一起了,我生下聘婷,怀了云轩,他却走了。

……

我是赵由之,我从小衣食无忧,可我却懂得人间疾苦,我时常穿梭在大街小巷,体会人间疾苦,所以我信心满满的著了《国策论》。

也是在那时,我认识了我素未谋面的表妹,慕子衿。

她是我见过最坚强乐观的人,我喜欢她,我想要对她好,可是父亲与姑母之间的恩怨,却不是那么容易被化解的。

我想,等到她再大一些,我便亲自去与姑母提亲,我要娶她。

后来,我将《国策论》呈给陛下。

然而,我忘记了一件事情,《国策论》等于是在像皇权挑战,为此,我被皇帝搁置,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再后来,子衿嫁给了三皇子崇睿,当时,我是可以带着子衿私奔的,我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最后,为了家人的性命,我们放弃了痛命运抗衡。

可是,失去她,我等于失去了全世界。

再后来,我遇见了芷水,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我知道她喜欢我,我能感觉到,那种来自少女的仰慕,可我不喜欢她。

我喜欢的女子,应该是温文如玉,淡雅如菊的样子,而芷水,她连什么是矜持都搞不清楚。

可是,被她纠缠了一年多,后来忽然有一天,她不纠缠我了,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恐慌,一种要失去她的恐慌。

我曾失去过子衿,那种痛,让我毕生难忘,为了不再温习这样的痛,我决定给芷水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后来,我们成亲之后,父母的势利眼让我很头疼,我心疼芷水,可我却无力指责父母。

兜兜转转,我们终于在北狄安定下来,三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承诺给我的,一样没少,我在北狄的疆土上,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与三哥,将北狄这个国家治理得很好,我是自豪的。

可是,父亲的改变,让我心寒,我能感觉到,他是冲着天下去的,他想要江山,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为了得到这个江山,甚至不惜要杀了芷水与聘婷。

为了阻止父亲,我甘愿随他回到大月。

我以为,我能改变他的决心,可我却低估了人心的可怕,为了控制我,父亲给我用了一种叫做失心散的媚药。

他将十几个女子与我关在一起,并对那些女子说:“你们只要谁怀上了公子的孩子,不但你们的父母兄弟能衣食无忧,我还能保证你们将来变成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就这样,那些女人像疯了一样,在我意识尚清醒的时候,她们会几个人抓住我,然后扒光我的衣服,将我当成她们爬往幸福生活的阶梯,疯狂的与我交欢。

“芷水,芷水,芷水!”不管是不是清醒,我只能靠呼喊芷水的名字,来减轻自己心里对芷水的愧疚。

可我知道,这样的我,根本不配与芷水做夫妻,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我变成了一群女人的的工具,多么可笑!

父亲走进后院,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由之,父亲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父亲的用心良苦的,你会懂的。”

我冰冷的看着他,淡声说:“你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父亲如此辛苦,就是为了能让你得到这个国家,你却让我杀了你,你这个小混蛋,那芷水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竟这样忘不了她?”

“父亲以为人人都如同父亲一样卑鄙么?”

那一刻,我对父亲这个词,能感受到的,再也不是温暖,这个名词再也温暖不了我了。

我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

他离开之后,也许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可是那些女子却越发的疯狂起来。

没日没夜的交合,是我最晦暗的记忆,我知道,我的人生,就这样完了,即使有一天,三哥带着人打回来,我又如何好意思在去见芷水?

我没脸见她,我恨我自己,我更恨我父亲。

这样的恨意,支配着我,凌驾于我求生的意志力之上,我是想一死了之的。

可那些女人看的紧,我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没有!

后来,三哥真的打过来了,我不堪的暴露在他们面前,就等同于如此不堪的暴露在芷水面前,我想死,可三哥却责骂我:“我不远千里主动兴兵,就是为了救你回去,你却告诉我你想死?”

“是的,我想死!”这样的悲哀,我无法用别的方式表达出来,除了以死谢罪,我还能做什么?

可是三哥与崇智的不放弃,芷水与聘婷还在远方等着我,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我与芷水的孩子,他也在等着我。

我,不好意思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死去。

所以,我发疯一样的杀了那些曾经欺辱我的女人,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当我的剑刺破她们的身体时,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欲,但是更多的,是沉沦的悲伤。

我,终于也变成了与父亲一样嗜杀的坏人。

……

北狄。

芷水捧着大肚子,站在城楼上翘首以盼。

关于赵由之的消息,崇睿已经提前飞个传说告诉了芷水,芷水知道他在京都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芷水不怪他,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可是芷水却很担心,她不知道赵由之能不能自己走出那个阴影。

远远的,芷水便看见北狄大军从远处卷着尘土飞奔而来,她又期待又害怕,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赵由之必定是十分敏感的,所以她要保持微笑。

赵由之的马车来到时,芷水忍不住捧着肚子走下城楼,去到城门口迎接他,赵由之撩开帘子看见芷水与聘婷的那一瞬间,他也是万分激动的。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往芷水与聘婷的方向跑过来,可就在触手可及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他后退了好几步,淡声道:“芷水,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聘婷,叫爹爹!”那时候的聘婷还不太会说话,爹爹叫得要不是很清晰,可是赵由之却红了眼眶。

可是,他始终没有抱聘婷一下。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脏,他不忍心玷污了聘婷与芷水的纯洁与美好,就这样,直到云轩出生,他也没有亲近过任何人。

他一个人住在书房里,每日都会看望芷水,笑容依旧温暖,可芷水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放不下!

她,亦不知如何走进他的内心。

三年,三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已经四岁的聘婷很敏感,她能感觉到自己父亲对他们的距离。

可是,她并不知道父亲为何要这般?

她经常见到母亲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掉眼泪,聘婷看着年幼的弟弟,看着暗自垂泪的母亲,自己偷偷的跑了出去。

芷水与赵由之疯了一样的寻找,可是整个皇城都找遍了,却无人发现聘婷的下落。

芷水是真的疯了,她跪在湿滑的长街上嚎啕大哭。

这一生她过得太凄苦,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幸福的她,遭遇了母妃横死,父皇冰冷的对待,好不容易嫁给赵由之,却被赵家人嫌弃,几次离开,几次和好,她原本以为,赵文修死后,这些不堪便远离她了,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些不堪压根就没有远离她,一直还在。

芷水的哭声,终于撼动了赵由之自己给自己筑起的城墙,芷水的哭声,终于瓦解了赵由之冰封的心房,他跪在地上,一把将芷水搂在怀里,对芷水说:“没事,我们会找到她的。”

这么多年,芷水的心都差不多要冷了。

这时候,他忽然回来了。

芷水气得狠狠的扇了赵由之两个耳光,然后哭倒在他怀里控诉:“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你那段过去,我在乎的是你,可你一次次的辜负我伤害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对不起,芷水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对你,芷水,我爱你,我爱聘婷,我爱云轩,我不碰你们,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们,而是因为我太爱你们,我不敢触碰你们,我不想弄脏你们。”赵由之的泪,一滴滴的滴落在芷水的手臂上,两人忍不住相拥痛哭。

“我说,两位这是……”墨影含着百分之百的讥笑看着深情相拥的两人,晓芳在一旁笑得肚子痛。

这……

“这样煽情的场景,我们这样笑,好像不太合适吧?”晓芳拍着墨影的背,笑得一点都不像不合适的样子。

赵由之与芷水同时抬起头来,却见他们家聘婷稳稳的坐在墨影的臂弯里,冷静的看着他们。

“婷儿!”赵由之将芷水扶起来,一把将聘婷从墨影怀里抢,紧紧的搂在怀里。

“芳姨姨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我母亲不但自己天天哭,还将我父亲也弄哭了。”至始至终,聘婷都很理智的看着不哭也不笑。

晓芳走到芷水与赵由之面前,对赵由之说:“将小婷儿交给我家墨妖精,我有事要与你们说。”

赵由之不知晓芳要说什么,可难得见她如此严肃,也不好了拂她的好意,便将聘婷交给墨影,她们两个跟着晓芳走到另外一边。

“聘婷怎么会与你在一起?”晓芳还没来得及问,芷水已经迫不及待。

“她特意去寻我的。”晓芳说罢,眸色凉凉的看着赵由之与芷水,接着说:“她告诉我说,母亲天天躲起来哭,父亲却从未好好看一眼,她说父亲不喜欢母亲和她还有弟弟,所以他要与我学功夫保护母亲与弟弟……”

晓芳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她看着赵由之与芷水,语重心长的说:“赵由之,我不管你所遭遇的过去是多么的不公平,可现在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芷水的丈夫,我师哥将妹妹交给你,不是让她背着人群默默流泪的,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有再一次,一次也不希望有。”

“多谢晓芳姑娘提点,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让她伤心的事情,我也会好好的教养聘婷与云轩,再也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晓芳所说的每一个字,赵由之都记住了,他愧疚,他觉得自己亏欠孩子太多,亏欠芷水太多,他想要弥补。

他不想余生再在纠结中度过。

有了他的承诺,晓芳便放心了。

赵由之带着芷水与聘婷一起回家,看着他们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家,家中的下人都不由得感慨万千:“像赵丞相这样好的男人,像芷水公主这样好的女人,老天终于开眼了。”

这夜,芷水照例带着聘婷与云轩一起睡觉。

虽然如今她与赵由之已经和好,但是她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赵赵由之心里应该还是十分排斥与女子亲近,对于她而言,能好好的在一起,寒冷的时候,能相互依偎,已经足够。

叩叩叩!

三声浅浅缓缓的敲门声,在夜里显得特别突兀,芷水太习惯这敲门的声音了,这世间,除了赵由之,再也没有人能敲门都敲得如此温柔。

“请进!”芷水的声音颤抖着,赵由之主动过来,她不知是不是表示……

想到这里,芷水不由得暗骂自己:“芷水,你想什么呢?”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芷水看着缓步而来的赵由之,心里一紧,竟有种洞房时的不知所措。

赵由之温柔的笑着,他的身后跟着云轩的奶娘,他转身对奶娘说:“将云轩与聘婷都带下去吧!”

他在紧张!

虽然他主动走来,可是芷水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紧张,想到这里,芷水反而不紧张了,一如当年。

奶娘含着暧昧的笑屈膝:“是,丞相大人!”

芷水看着奶娘与丫鬟将聘婷云轩带走,屋里只剩下芷水与赵由之两人,芷水沉默的斜坐榻前,烛火在她的脸颊上跳跃,带着晦暗有朦胧。

灯下看美人,自然别有一番风味,赵由之便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也不曾有任何举动。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芷水性子一上来,便出口问,问完又觉得不妥,乖乖的抿着唇不在说话。

赵由之走到芷水身边,扶着芷水的肩挨着她坐下,感叹到:“我竟如毛头小子一般,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才好。”

难得赵由之说出这样一番话,芷水忍不住便笑了,她拧着赵由之腰上的软肉,咬着牙问:“你要对谁下手?”

赵由之的身子一僵,芷水自然感觉得到,她悄然放手,眸光苦涩。

可赵由之却没准芷水离开,他握住芷水的手,将她的另外一只手拉过来,让她圈着自己的腰,而后眷念的抬起芷水的脸,轻轻的摩挲,哽咽的说道:“嫁给我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还好,母妃死后,我原本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受尽屈辱的,不管是你,还是三哥,都没有让我受过太多苦,而你只是暂时走不出来而已,现在,你不是走出来了么?”

对于芷水而言,只要还能走出来,就不晚。

“芷水……”赵由之缓缓低头,狠狠的吻住芷水的双唇,像是控诉,更像是缱绻缠绵,深深的吻住,再也不放开。

芷水没想到他这般迅猛,无助的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索取。

赵由之以为,他会很难受,可芷水的身体的每一寸,他都是如此熟悉,那些熟悉的感官,盖过了那几个月不好的记忆,他自然而然的就与芷水融合。

三年的等待,漫长得像是韵城的冬季,除了茫茫的白色,看不到任何出路。

可如今,赵由之自己融化了那比韵城还要漫长的冬季,与芷水共同徜徉在春天的爱河里,浮浮沉沉,只为她一人。

情到深处,芷水忍不住勾住赵由之精壮的腰身,柔声说:“由之,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

“好,但是现在不行,过些日子!”赵由之脸上的青筋一条条的鼓起来,像是忍耐到了极限,可他的耳朵却红成了天边绚丽的云彩。

都是过来人,芷水如何不知他的用意,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坏蛋!”

芷水的娇媚,让赵由之的脑子里忽然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想起过去的三年,他终于有种浪费光阴的惋惜。

为了弥补,之后的日子,他一直很努力,努力到芷水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回了皇宫。

赵由之的自我封闭,一直是子衿与崇睿心头的大病,可那样的情况,又不能逼着他,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听晓芳说两人和好之后,子衿心里最是开心。

听说赵由之索取无度之后,她还特意调了些药丸给芷水送过去,让她滋补用的。

没想到,过了没几日,芷水就包袱款款的回来了,子衿问缘由,芷水便低着头说:“我想嫂子想姑姑想子归了。”

嗯!

这话,子衿自然是不信的,两人好不容易冰释前嫌,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芷水忽然回了娘家,作为嫂子,子衿自然是要多多关心。

她问:“是不是表哥太……”

哎!

子衿终归脸皮薄,没好意思将话问出口。

一旁的晓芳却最是受不得他们文绉绉的样子,一拍桌子便问:“赵由之是不是被那些女折磨狠了,对你使了些变态的手段?”

“什么样的是变态的?”芷水其实想问,索取无度算不算变态,可终归还是没好意思问。

晓芳嘿嘿一笑,从怀里取了一本书出来,挑眉对芷水说:“这是当年我从魂归那贱人的手上抢过来的宝贝,你看看就知道了。”

哎!

一听是魂归给的,子衿便只能叹息,魂归给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芷水却很是认真,结果刚一翻开,就像被烫手一样,将书丢的老远,落在地上,一张脸红的滴了血,她一巴掌拍在大笑不止的晓芳背上:“你去哪里弄得这些东西,恶心死了,居然还宝贝似的藏在身上。”

“都说了,这是魂归那淫贼的,怎么样,有没有?”晓芳的八卦魂已启动,谁也拦不住。

芷水跺着脚看子衿,却发现子衿也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要死了,你们怎么会这般想,他还和往常一样的待我,就是有些缠人,不应该是很缠人。”说罢,芷水将自己脸埋在手掌中间,没脸见人了。

晓芳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芷水的肩膀:“你该庆幸他缠人,男人越纠缠不休,说明他待你的心还是一如从前,是吧,皇后娘娘?”

这个好听墙根的,不知听了多少香艳的故事,问子衿的时候,一脸的“你瞎说啊,反正我是不会信的”的了然表情。

子衿被她弄了个大红脸,笑骂道:“连你师嫂都敢调戏,讨打!”

可她却忘了,好听墙根二号早已忘记自己的窘迫,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问:“嫂嫂,三哥是不是也缠人得紧。”

“他不缠人……”子衿顿了一下,咬着牙说:“他烦人!”

噗!

芷水与晓芳都笑了起来,下午,赵由之便顺利的将出逃的娇妻带回家去了。

再后来,芷水怀孕,她终于轻松了些,又有时间去串串门子,然后与子衿一起去张府给在练功的孩子们做点好吃的,日子惬意平淡,她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平静。

芷水唯一的心病就是,聘婷坚持要学武功,不管现在父母如何恩爱,她认定之后,便再也不想更改。

不管大人的世界如何变化,聘婷心里却已经有了比较,她发誓一定要跟晓芳好好学功夫,一定要做一个能保护家人的人。

为了满足孩子的愿望,赵由之并没有多加干涉,而是尊重了聘婷的选择,反正那些男孩子都跟着墨影一起学功夫,让聘婷去又何妨。

就这样,聘婷走上了武将之路。

经年之后,芷水恍然大悟,原来当年明觉大师并未说谎,他说芷水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个将军,当时他们全都以为,这所谓的将军,应当是个男子,直到后来,聘婷成了北狄赫赫有名的将军。

是的,后来,他们的女儿成了北狄建国之后第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崇睿还曾对赵聘婷许诺,只要她能建功立业,将来封她做大将军王,做这天下最微风的女子。

赵由之曾不止一次对崇睿说:“三哥,这孩子您不能这样宠着,还没怎么着都上天了,这要真成了大将军王,我怕她未来的夫婿降她不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但是,这样的话崇睿这样的腹黑男是不会告诉赵由之的,墨影一天打他女儿的主意,他自然要好好培养聘婷,要不然将来这张府如何能“热热闹闹”。

“你做人这般迂腐做甚,我崇睿的外甥女如何做不得那大将军王,再说了就算没有大将军王的称号,我崇睿的外甥,谁敢错待,杀无赦!”

这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护短。

还专门给女孩们长志气!

墨影那叫一个恨!

赵由之只能呵呵!

海晏河清的北狄,加上幸福安康的家庭,赵由之心里的那些磕磕绊绊也被温柔的岁月磨平。

偶尔,他会与崇睿等人坐下小酌几杯,说起当年旧事,说起他父亲,他会感叹,说起那些被他杀了的女子,他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们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而芷水,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放下了。

不管赵由之经历过什么,之前对她做过什么,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依旧是她就可以了。

这世界,最最长情的告白,就是陪伴。

我陪你度过艰难岁月,你陪我看繁华开秋叶黄,走着走着,我们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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