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靖扬夹起一筷子炒面,送进嘴里,吞咽过后,笑谑,“确实不能指望一个格格,厨艺能有多精湛啊。以你的家世,倘若时光倒退一百多年,笃定是要进宫选秀的,且看你天生丽质,必然雀屏中选,如此说来,我现今所享受的,岂非是皇帝般的待遇?何其幸哉。”
这话乍一听貌似夸奖,实则暗藏蹊跷,孟紫怡细细品味了一番,旋即恍悟,她支起手臂,撩了下颊边秀发,杏腮酡然,驳了胡靖扬一句,“你堂堂一状元,合该雅道清心,怎的说什么,都能引向那方面。”
闻言,胡靖扬挑眉,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脱口而出,“你似乎挺留意我。”
话落,孟紫怡夹起煎饺的动作停顿半秒,浓密纤长的眼睫毛遮挡下,琉璃生辉的瞳仁轻转,继而,眼睫毛扑闪了下,利口巧辞,“你虽则比我大了十年,但我可是你的直系师妹喔,从前在大学其时,系里的教授最喜欢拿你当例子了,整天挂在嘴边,大有得意门生的架势,我听多了,自然烂熟于心。”
胡靖扬焉能瞧不出来孟紫怡刻意避而不谈,且看他眉宇轻蹙,明显尚有疑虑,有见及此,孟紫怡棋先一着,迅速转移话题,她支起双肘,十指交叉,托于下巴,漫不经心的口吻噙着几许酸溜,“闻说你的初恋女友恰是比你低两届的师妹,当年外语系的系花,据传长得美若天仙,若不是她出国留学,而今,胡太太没准另有其人,未知这可否算是旁人说的无疾而终呢?”
话音未落,胡靖扬举起果汁杯的大手于半空中一顿,半会,他浅抿一口,搁回餐桌,失笑,“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看来娶个同系师妹当老婆,遗患无穷呐,且不说旁的,过往情史,一清二楚。”他低叹一声,接腔,“事隔十多年,人家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在吃这些陈年老醋,当心吃坏肚子。”
“喔?然则,我应该着眼于最近,您稍候,容我细想一下。”孟紫怡葱白的指尖轻揉着太阳穴,大有穷思竭想的姿态,“约莫半年前,杂志上爆出您夜宿那位新晋小花于乔的家,我记得当时还是蛮轰动的,连续上了几天的热搜。”
胡靖扬吞下一枚煎饺,然后,夹了个生煎包到孟紫怡碗里,不慌不忙,淡笑,“胡太太外慧内秀,合该知晓有图未必有真相,若然确有其事,我认了又何妨,然而,这事纯属子虚乌有。我在柏宁苑有一公寓,偶尔留宿那边,新闻爆出之前,我甚至不曾晓得于乔也住那里,更遑论,夜宿她家里。”
孟紫怡咬了一小口胡靖扬夹给她的生煎包,小声嘟囔,“尽管这桩是假的,可总归有真的吧。”随即,告诫自己,与其执着前事,倒不如展望未来,况且,她连果果都能接受了,那么,尚有何计较的,于是,孟紫怡知情识趣地结束这个话题,东张西望了下,好奇问道,“怎么没瞧见家里有保姆啊?”
胡靖扬伸过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包,轻描淡写,回答,“钟点工每天都会来打扫卫生,何曾需要保姆,再者,我手脚健全,许多事大可亲力亲为,不必处处使唤人。”
此话一出,引发孟紫怡深思,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富不与侈期,而侈自来,骄侈以行己,所以速亡,胡靖扬这样事必躬亲,当属发家致富后,勿忘初始贫困时,鉴于此,孟紫怡欣赏不已。
一顿早餐,两人相谈甚欢,吃得其乐融融,室外的香樟树馥郁芬芳,间或随风飘入室内,暗香浮动,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