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口茶呛在了嗓子眼,差点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个半死,李愫宁也吓了一跳,“云桥!快拿清水来!”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冲过去替林氏拍着后背顺气。
“咳,咳咳,宁宁大白天说什么鬼话,是嫌娘亲身子骨太硬朗了不成?”林氏一手捂着嘴咳嗽,另一只手将茶杯推得远远的,却也不看李愫宁,“出王府的大门又不是像逛胭脂铺子那么简单,瞧你说的风轻云淡,娘亲可是连胭脂铺子也好些年没逛过了。”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李愫宁看着林氏,红红的眼眶好像还圈着些泪水,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委屈的。
李愫宁一下一下给林氏拍着背:“娘亲信女儿吗?您要是真想离开这个牢笼,离开八王爷,女儿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能办到,您还不知道女儿的能耐?”
林氏是信的,她的女儿有多优秀她再清楚不过了,是人都道她生不得儿子,可他们都不知道儿子有什么好?正妃范氏的那个草包儿子都十五了连一篇像样的文章都做不出来,更不要说礼乐骑射,而她的女儿八岁就能作诗,连皇上都交口称赞,林氏自己是个性子软的,平日里下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贪芷卉苑的月例,她不会管也不想管,可女儿使个小手段就能把那些刁奴收拾的服服帖帖。
“傻女儿,娘亲此生最信任的就是你,可娘亲这么多年带着画皮过日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不想让我的女儿委屈,娘亲知道自己出身不高也不得王爷青眼,可外人不是这么想的,外人只当娘亲和你父亲青梅竹马,你将来议亲便能够多一份面子,你出嫁了在婆家也能有一份依仗。”
“娘亲……”李愫宁不愿娘亲为了自己把一生都困在这阴森的宅院,正想打断娘亲的话,可林氏继续说道:“娘亲明白你为了娘亲不在乎那些虚的,可是娘亲在乎,娘亲这些年在这院子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如果因为我德行有失连累了你不能册封郡主,不能福祉延绵,那娘亲这些年的罪就白受了。”
“娘亲别说了,女儿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您别阻止女儿,您为了女儿受苦这些年,如果女儿看您在这府里一年一年枯萎下去,这才是最大的不孝到时候什么郡主的封号,女儿都不稀罕,女儿只想您能快乐平安。”李愫宁脑子乱乱的,脑子里出谋划策的小人在不停地打架,她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实践起来确实不易。
“这事需要细细谋划,不能急在一时,今日天色也晚了,娘亲先休息,女儿这就告退了,娘亲也不必劝我,女儿心里有数,待女儿筹划得当自会告知娘亲。”林氏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论结果如何,宁宁能有这份心,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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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桥按往常的时辰给李愫宁备好了梳洗的东西,却发现自家小姐难得赖了床,值夜的丫鬟云湖是个胆子小的,怕打扰李愫宁休息,只敢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向内张望。
“云湖,姑娘还没起来吗?”云桥压低了声音道。
“可不是,姑娘昨日比往常迟了一个时辰才躺下,我在外间听着姑娘翻了好几个身,问了也不说有事,只让我倒了一杯水就退下。”云湖亦不敢大声说话,但还是犹犹豫豫地跟云桥说:“今日书院那边邹先生复课,姑娘几天前就念着一定得早早去占位置,可姑娘昨天分明没休息好,云桥姐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叫姑娘起床啊?”
吱呀——两个丫鬟正讨论的热火朝天,李愫宁已经推门出来了。
“等你们下定决心叫我起来,邹先生的课也讲的差不多了。”李愫宁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云湖的额头,“你去书院那边给我告个假,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过去了,云桥你来给我梳洗打扮。”
傻乎乎的云湖领命走了,云桥端了盆清水此后姑娘梳洗,看着镜中明眸皓齿的姑娘,云桥也心情大好,笑着问李愫宁:“姑娘今日穿件什么衣服好,不如就那件天水碧的散花百褶裙?”
李愫宁摇头道:“不用麻烦,素净简单些就好,用过早饭咱们去一趟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