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仙女空降战场,摇身一变又成了救命恩人,这个事件是绝对新鲜的,起码也属于稀有缘分。而且,恩人也好、缘分也好,都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至此,他已摸清了仙女的个人信息。她姓肖名楠,是花都制币大师的后代,父母的掌上明珠,“建兰大学”高材生,具有聪明、勤奋、善良等诸多优点,丁香军入侵之后,她随建兰大学南下“孔雀城”,此次返回花都告别父母,直奔江北投靠剑锋……那天她借宿江北张大妈家,当枪炮声把屋上的尘土震落在脸上的时候,她才获悉了剑锋大军正在为乡亲们报仇的信息,“大妈,谢谢你,我这就去找他们。”“你去找谁?是剑锋吗?”“是!”“现在危险!等他们战后休整时,大妈带你去。”“谢谢大妈,不用担心我,我曾南下碾转几千里,经验值高,我现在就去,我等不及了。”……就这样,是枪炮交响曲把肖楠送到了齐天剩面前。伏击战后,她被“军务处”分配到突击营“修养连”任见习护士。修养连是临时单位,由轻伤员组成。那个“少年兵”因腿部轻伤也在修养连养伤,打算待他伤愈后再作处理。因肖楠懂得一些丁香国的语言,所以就把管理“少年兵俘虏”的工作分配给了她……
不一会儿,齐天剩来到了修养连驻地。
下连视察是齐营长的惯例,但此刻不属此例。很明显,是那份恩情和缘分,将他拽到了这里。走进修养连一排的住房时,差不多是午休时分,官兵们刚用完午餐,多数人已躺在了床上,见到营长时都纷纷坐起热情问好。营部王参谋在伏击战中负了轻伤,现任修养连的一排长,此刻他想起身迎接营长,却被齐天剩按了下去。
“躺着躺着,好好休息。”
两人聊了几句,齐天剩便来到一个小套间。小套间敞着门,一张单人床上躺着那个“少年兵”,坐于一旁的肖楠手里端着一碗鸡蛋面,嘴里还说着什么。见营长进来,肖楠轻声招呼。
“营长好!”说话时,她的脸红了,神情也不太自然,视线在齐天剩宽阔的胸前一晃,就又回到了“少年兵”的脸上。
此刻的齐天剩也有些手足无措,完全没了那天的豪气。
“哦,好,我很好。他,他怎么样?”
“两顿饭没吃了,只是流泪,怪可怜的。”
“为什么?”
“说想他的父母。”
“告诉他,好好吃饭,养好伤,我们立马送他回家。”
“哦!”
断断续续地,肖楠将齐天剩的话转达给了“少年兵”。而沉默中的“少年兵”则从泪花的缝隙中射出了一束饱含疑虑的目光,目光在齐天剩的脸上跳跃了几步又暗淡下去。也就在这个瞬间,齐天剩想起了另一个十一岁男孩儿的眼睛,那是他的弟弟齐天力的一双天真可爱的黑眸,因受害于丁香军的刺刀而永久地失去了光彩。
齐天剩再做重要补充:
“小肖,告诉他,相信我们,剑锋官兵是顶天立地说话算数的人。”
……之后,“少年兵”的情绪渐趋缓和,但对鸡蛋面的态度依然不变。这时,齐天剩话锋一转、开始安慰起了肖楠,相应的,嗓音也变得顶级柔和。
“小肖,别急,干脆等一会儿再劝他吧。这件事儿,辛苦你了。哦,这些天,还习惯吗?”
“习惯!我能吃苦。”
“有事儿告诉我,我帮你。”
“我比你大,大姐姐帮助小弟弟才顺理成章啊!”说完肖楠就笑了,脸上腼腆的神情也让位给了俏皮。
倒是齐天剩略显尴尬,结巴着说:
“哦,互相帮助,互相帮、帮助——那、那我先走了,下、下次再见。”
“好,下次再见!”肖楠边说边转脸看向了齐天剩。
她想再看他一眼,免得等他走出了大门——自己又后悔。结果,当俩人的目光交集在一起的瞬间,又都慌慌地将它们解散了,为此,肖楠再一次地后悔了。当然,有一点儿是可以赞美的,即目光相撞所迸发出来的火花——真的是出奇的美丽。
路上,齐天剩追思着火花的多彩和耳烫的滋味。他想,是否应该减少与肖楠的接触呢?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影响了肖楠,或者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那多不好呢?但一转念、一重启,他又立马勇敢了起来——肖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连命都是她给的,我怎么就不能回报她一点儿其他的东西呢……
那天齐天剩走后,肖楠苦口婆心继续开导,终于使“少年兵”相信了齐天剩的话。因为有了奔头、有了胃口,伤口就好得快了。不久,当麦苗儿长成气候的时候,剑锋与有关反战组织取得了联系,并做出了遣送“少年兵”的安排。
遣送这天,齐天剩来到修养连。这会儿,修养连的高连长、王参谋、肖楠、负责护送的士兵以及“少年兵”等人已等在了村口的小桥边。会面之后齐天剩说:
“高连长,王参谋,小肖,你们辛苦了,少年兵的管理,给你们增添了困难,集团军首长来电话,感谢你们。”
听罢,高连长笑着回答:
“谢谢首长褒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小肖是辛苦了,压力不小。那天你走后,少年兵一气要了三碗鸡蛋面,硬是吃掉了全排一天的伙食费啊。”
“好,伙食费,让营部后勤助理给你们补上。”
“不用了,小肖已用自己的私房钱垫上了。”
“连长,你?”肖楠喃喃了一声,眼睛却看着齐天剩。
这会儿,齐天剩边看怀表边掏出了一只开口的信封。
“哦!出发时间到了,肖楠,我给少年兵的父母写了几句话,你看看,可行的话,就让少年兵带上。”
展开信笺,肖楠默念着——
尊敬的白河父母:
打扰了,现托白河稍上话语数行。
白河于今春被我军俘虏于牵牛庄,后在我军修养分队养伤,期间,在药品和食品极为缺少的情况下,他得到了优先照顾。经治疗修养,其腿伤痊愈,现委托丁香国反战组织,把他作为一名“少儿”送还到你们身边。你们的军队曾杀害过无数无辜的花国少儿,但我们仍善待你们的孩子,这是因为,我们拿起枪炮和大刀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和平。希望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遭遇战争,希望你们能和我们站在一起制止战争。
谢谢你们能读完此信。你们的儿子很孝顺,在这里他时刻思念你们。最后祝你们合家幸福——剑锋集团军战士齐天剩书
读完信,肖楠说:
“行,我没意见。不过我提个建议,是否可以给丁香国反战联盟写一个便条,请他们附上一个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