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已坦白,再论妥当与否已无意义。目前的关键是,事情一旦放到桌面上,就应努力说清楚。战区的意思是,给两条路,要么提供依据证明清白,要么就劝退。你的当务之急是积极申述,说明实情,而不是维护尊严和清高。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不是绝对的。”
“哥哥,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难道你也需要我做广告吗?在这件事情上,我问心无愧,正大光明,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可能提供什么证据。对误会和怀疑我给予理解,但我绝不会去做无谓的申辩。无非是金钱地位,我可以放弃,我离开妈妈参加剑锋,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些。”
“晴晴,看你,又耍小孩儿脾气了,申述是正当权利,不存在尊严的问题。我当然绝对信任你,问题是眼下的怀疑不公正,需要我们去纠正。这样吧,周一我去向战区申述,我是你的丈夫,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容忍任何的对你的不公正。”
听了丈夫的话,晴晴的眼睛湿了。她从心里感激他的信任和呵护,但同时又更加觉得对不起他。接着她低声回答:
“你不要为我申述,这会让人看不起你。退一步说,即使申述,也是我自己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的事儿自己负责。你千万不要卷进来,否则害了你,我才真成了罪人。”
自从立下“黑洞誓言”,晴晴一言九鼎。回到部队后,她并没炫耀自己撅洞的壮举,而是向风骚作了自我检讨,重新把握了自己的追求与风骚期望之间的平衡,实践了一个贤妻良母的承诺。但没想到的是,“命运”又一次挑战了她。
也就在和平生活开始后的某一天,她收到了一封邀请信,写信的人是“月季国”驻华大使馆的大使助理——奥林。信中提到,在“梅花岭”战斗中,是他救了晴晴。当时他是中尉参谋,负责搜捕剑锋伤员,他发现了昏迷的晴晴,却最终放过了她。原因是:他发现了她佩戴的“钻石项链”。开始他很惊讶,因为他也有一串这样的项链,是母亲留下的,是一对情侣项链中的一条,而与它配对的另一条项链则在华夏国舅舅的手上,这绝对是天下唯一的一对。所以,当两颗钻石天衣无缝地合成为一个苹果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位剑锋女军官的身份,一定就是他舅舅在华夏国的后裔,而他自己可能就是她的叔叔或者舅舅,所以,他就放了侄女一马。奥林说,他母亲去世时留下遗言,希望他寻找华夏国的亲人,为此他隆重邀请晴晴和晴晴的亲人前去大使馆做客,叙叙家常,认认亲,同时归还那串珍贵的项链。
在外公外婆以及外公在月季国的妈妈和姐姐去世后,大洋两岸的亲人便断了联系,这次奥林的邀请,是给寻亲带来的曙光,应该说是件好事,为此晴晴态度积极,希望能见一面,认认亲,叙叙家常。至于被奥林放一马的事,她愿意相信,也心存谢意。于是她把信给风骚看,征求意见。结果风骚不支持,理由是:即使和平时期,军事仍属绝密,如果与奥林有密切来往,晴晴就不宜任职剑锋,退一步说,即使关系一般,也照样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一定会有说不清的麻烦……虽极力辩解,但晴晴仍遵从了风骚,最终拒绝了奥林,她珍惜幸福生活,不做风骚不喜欢的事。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最近,战区要求军官们写“自传”,晴晴便将自己在“梅花岭”负伤和逃避敌人搜捕的过程作了如实描述。虽然不是大问题,但疑点不可避免,为了对乡亲们负责,也对晴晴本人负责,战区给出了两个选择:或是提供更多证据,或是劝退。对此,晴晴觉得不公正,认为是对人格的不信任和对赤子之心的侮辱,在看完战区通知的一刻,浩然正气油然而生,她决定:不申述、不辩解、不理会。同时,晴晴也严重意识到,自己将又一次对不起丈夫和儿子,那个信誓旦旦的“山洞誓言”又会成为童话。风骚是悍将,三十几岁的将军,剑锋的人才,这下好了,老婆不清白,自己和儿子的前途都要被波及。
所以,此刻的晴晴,绝不会让丈夫卷入事端,降低此事对丈夫和儿子的伤害,是她在处理这个事件过程中的全部行动的准则。
这会儿,风骚激动地说:
“晴晴,你不让我卷入你的事情,是为了我好,我感谢你。但我做不到,我是你的丈夫,我们互相深爱着对方,我即使不当将军,即使降为列兵,我也要为你申述。”
一句情深似海的话,不仅没使晴晴感动,反而使她恐怖,她连连反问自己,难道晴晴就摆脱不了伤夫害子的罪孽吗?片刻,她口气坚定地说:
“我谢谢哥哥的信任和爱护,但却不同意你为我申述,如果你执意要去,那,我们就离婚。”
“离婚?你说什么?”
“是的,离婚。如果卸掉了丈夫的责任,就无需为我申述,唯独如此,你才能从我的不清白中解脱出来。风哥哥,我爱你,正因为爱你,我可能会选择离婚。”
“晴晴,你,你,你!好,好吧,暂且不谈申述之事,但你也别提离婚俩字!我、我听不得!”
事件发生后,晴晴还是第一次提到离婚,虽然泪眼迷迷,但思路却绝对清晰。
没想到,原本青梅竹马、生死患难的恩爱夫妻,在互相关爱的过程中,在危机处理的路途上,竟一路滑到了离婚这里。
“嗯嗯嗯——”
这时,从门缝中传来小孩儿的抽泣声。风骚和晴晴同时转头,看到了蹲在门口流泪的泡泡雨。晴晴向前,抱起小雨,边抹着小脸上的泪水边问:
“雨儿,你怎么在这里?听到爸爸妈妈的话了吗?”
泡泡雨使劲儿抱住晴晴的脖子,一声也没响。
接下来,晴晴和风骚即用尽童言稚语,一唱一和地对泡泡雨描述妈妈遇到的麻烦,并安慰他,叫他不要担心妈妈,一切都会像躲猫猫一样,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