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安排好自己的课程,确保这半个月的数学课不会落下后,才终于背起行囊准备出发。因为一向害怕拥挤,他特意选择了最早一班火车,早上七点。此时坐在火车站,他才蓦然想起这一周一直在赶课程都好久没有见到项羽和沈孟榆了。他拿起手机,想了想,终于,拨通沈孟榆的电话。
第一次拨,电话忙音。
第二次,电话忙音。
再接再厉,终于通了,但是没人接。
罗蒙禹一时气馁下来,毕竟他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拨出去的,甚至在整个忙音的过程中他都在想,如果她接了,他要说什么?交代办公室的钥匙在门外的垫子下?问她有没有空回办公室为两盆茉莉花浇水?还是请她有空去照看一下孩子们?其实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想告诉她,他出差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来,至于为什么想要告诉她,他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同一个号码一分钟之内拨了三次,这件事他从小到大也不曾做过。且听到一而再再而三地忙音,他心中居然有了几分淡淡的失落。唉,自己何时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罗蒙禹自嘲一笑,又将手机通讯录下滑到项羽的名字上。
“老罗……你丫有病吧,现在才几点啊,扰人清梦会遭报应的!”项羽的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鼻音,他还在睡觉。
项羽一看时间,坏了,才六点半不到,刚才怎么也没想到时间问题就乱打电话,真是昏了头了。
“内个,项羽啊,我今天出差,已经在动车站了,你如果有碰到沈孟榆,叫她帮我去办公室浇浇花啊。”又是借口,无辜的项羽就这样被“有心人”利用了。
“你神经搭错了吧,人家一周八节课,又不用坐班,即来即走,什么花这么宝贝啊?你叫我帮你浇一下不就完了嘛……”项羽继续“不识好歹”还不自知。
“哦……那如果她找我有什么事,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啊!”罗蒙禹故作若无其事。
“人家找你能有啥事儿的,你别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神神叨叨的,本神告诉你……”
罗蒙禹突然就怔住了,全然听不见电话那头项羽的喋喋不休,他的目光被一抹白纱裙、牛仔外衣吸引力。
女孩正极其优雅地向他走过来,她画着淡淡的妆,长长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发尾依旧泛着大卷,看出了是细心打理过的,皮肤如同十二月飞雪,唇红齿白,让人心驰神往。
“喂……”来人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孟榆……”罗蒙禹竟呆得有些可爱,然后将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行李箱上,“好巧!”
“不巧,我知道你今天走,所以……”沈孟榆拍拍行李箱,“故意和你买同一班车,搭个伴!”
“可是你的课?”罗蒙禹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期中复习了啊,这两周除体育课外的课都停了!”
“啊,对,通知还是我发的,呵呵……”罗蒙禹自嘲自己刹那的失神。
站台上的检票的时间已经到了,沈孟榆拖了箱子就走,罗蒙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远远地甩在后面,可是他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比如她为什么知道他今天要走,她要去哪里……所有的问好都在等着一个答案。
“走吧!”沈孟榆转头微笑。答案都在呢,我可以慢慢回答。
因为是旅行淡季,加上大部分人都选择乘坐动车或高铁,今天的火车别样安静,一节车厢也就零零落落坐着五六个人,想坐想躺都随意。
风景正飞速向身后飞去,沈孟榆呆呆地望着窗外,好久不曾这样惬意地旅行了,以至于一个人有很多问题想问,另一个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回答,都一时不想再提起。
“为什么选择坐火车?”沈孟榆侧头问道。
“因为怕挤、怕吵。”罗蒙禹坐下来,将刚刚从班车提回来的开水放在地上,然后从背包中取出一套旅行茶具,然后摆在桌面上。
沈孟榆细细打量着那一套茶具,那是一套极其精致的差距。白陶瓷材质,一个大茶杯外加两个大小不一的茶杯。杯身上一应刻着两条缠绵的锦鲤,一红一金,栩栩如生。
“你为什么?”罗蒙禹问。
“怕挤、怕吵。”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笑,算是默契了。
罗蒙禹开始暖杯,沈孟榆静静看着。
他先把开水倒进茶壶里,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杯沿,将两个小杯子分别放进大茶杯中,然后轻轻转动杯身,直到杯子的每一处都浸在热水中才取出,然后拆出一包铁观音倒入大茶杯中,又缓缓注入开水,看着一粒粒小茶苞在杯中跳跃。
沈孟榆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定是极其细致的一个人吧,不然不会这样专注地对待生活。
想着,罗蒙禹已经在两个小杯中各倒了半杯茶,然后把较大的杯子推到沈孟榆面前。
“为什么是半杯?”沈孟榆问。
“酒满茶半,没听说过吗?而且,美(没)满幸福啊!”罗蒙禹笑起来,一副“我懂很多”的样子。
“哦?还有这种说法?”沈孟榆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吹吹,然后张嘴泯了一小口,茶香顿时由口腔划过咽喉,再由咽喉滑落心肺,闭起眼睛,恰似一春的百花。
罗蒙禹看着眼前人的动作,看着她淡红色的唇和明亮的眼眸,看着她转头注视窗外时侧脸的轮廓,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只能用力咽下一口茶水,然后逼迫自己也将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一棵棵绿树正迎着风一闪而过,初升的太阳把金色的柔软阳光映射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桌上的茶水正袅袅地冒着白气,安宁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