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了成武帝的旨意,忙去了华清宫。只李明宸还在顾玉府里大吃特吃。“唔,这个什么荷花糕挺好吃的……还有杏仁酥,还有这个是叫什么来着?”
“九殿下,这叫柿饼。只是民间自家做的,殿下不识也是正常的。”说着蒹葭一样一样给李明宸介绍:“这叫松子百合糕,还有这边的梅花香饼、海棠酥,并一些酸的甜的农家腌的果子,殿下且尝尝,看哪些合口味?”顾玉听了,停下了拿蜜饯的手,也招呼道:“这点心九殿下吃得花样可多了,只是这果子却是少见,所幸庄子上每年都要送不少柿饼腌果子,殿下看喜欢哪个,我叫人给你包一些带回去。”
李明宸自是不客气,但意外的另挑了两样甜的。“这两样儿最甜,我带些给玉华尝尝。”顾玉点点头,叫蒹葭与伊人二人去包点心和果子,伊人见顾玉与李明宸二人说着话,并没理会这边,悄悄塞了个纸包,放到那边的一堆点心里。蒹葭看见便一连瞪了她数眼,伊人却努努嘴护着,转头却见顾玉看着她。
“小姐……”伊人有些作贼心虚。“算了,家里不缺这点儿,况且我也不爱吃酸的。”顾玉无奈,不知道这丫头的主子到底是谁。“酸的?”李明宸眉眼带笑,眨着凤眼问顾玉:“给我五哥捎的?你连这个都知道,上次马车上你果然说了谎,还装不认识我五哥!”
“咳,府里大小事务都要我过问,你五哥住了这许多年,我知道这些很奇怪么?”
“知道什么?”李明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众人皆惊了一下,顾玉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门口没人守着?怎么没有通报?”
“我从右边角门进来的,没惊动看门的小厮。”李明晗丝毫不在意自己偷偷走后门的行为,大大方方的坐在火炉边,反而批评道:“你这府中防卫松了些。”顾玉摆摆手:“爹爹布置在暗中防卫的倒是不少,问题是他们敢拦您吗?”李明晗听了一笑,又看着吃得正欢的李明宸,不由得教训道:“看这架势,你这吃不完,还要兜着走咯?”李明宸赶紧咽下嘴里的糕点,拍马屁似的向李明晗讲道:“五哥你来了,我帮你问这丫头要了你喜欢吃的。”李明晗看着包好的纸包直皱眉。
“都已经包好了。”顾玉摇了摇头,忙吩咐蒹葭和伊人:“再去拿些山黄皮来。”李明晗眉头这才舒了几分,便开口讲起正事来,“宫里来了消息,父皇决定先将袁清河禁足,待韩贵妃查问袁家女眷再行定夺。”
“只是禁足?”李明宸不满的嘟囔:“那不是白白演了这一出?父皇的心越发软了!”
“是不是白演了一出,得看顾小姐的后招了。”李明晗对顾玉行事倒是熟悉,顾玉不由得挫败的扁了嘴。“能有什么后招,这事有些匆忙,我还未曾布置妥当,无非走一步看一步,只求着莫要结案结得太快,到时候那边腾出手来,我也没法子。”
“你不早说!”李明宸听了怪叫道:“这案子要让大哥和母妃来查,只怕今日便能结了案,母妃最是讨厌这妻妾相争的事儿,指不定得下重锤敲打那些女眷呢!”顾玉不由得失笑,“你也太小看我了,若是一日便能落定的事儿,我用得着费心思去做?”几人相谈,不多时,云淇来了,在门外有些急切的禀告道:“殿下,陛下派人宣召殿下进宫,内侍现已出宫门。”
“知道了。”李明晗挥手命云淇退下,顾玉心中也有数,倒是太子确实有手段,只怕王氏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成武帝的注意,即使是与那位沾了点边,成武帝也一定会把李明晗调离京城,如今倒比预想的还急切了些。“五哥?”李明宸难得严肃了些,“莫不是父皇已经决定让你去成州?如此说来,我倒要先去宫里与大哥通通气。”
“嗯,你去看看也好。”李明晗想着这事儿就求个稳妥,不过时间不等人,该动身回府去接圣旨了,于是兄弟二人拎着顾玉送的果子告辞了。顾玉目送二人远去,伸了个懒腰,这宫里头的事她暂时管不着,但一大堆帐还得她管呢,扒了扒算盘,盘起帐本来。
见顾玉忙着,蒹葭和伊人便在偏厅里候着,轻手轻脚关了偏厅的门,伊人便大大咧咧的坐在炭盘边烤火,蒹葭理理衣架上顾玉的斗蓬,皱眉问道:“伊人你方才藏那山黄皮做什么,若是惹小姐生气可怎么办?”伊人却一反常态,拉了蒹葭凑在一起讲道:“蒹葭,你有没有想过,将军从未提起过招婿的事儿,小姐八成是要出嫁的!”
“你……”蒹葭担忧的瞧了一眼紧闭的门,小声道:“我瞧着也是这么回事儿,只是……你莫不是要……”她动了动嘴唇,比了五个手指头出来,伊人忙点点头,蒹葭一急,拧了伊人的腰一把,“你胡闹什么呢。”伊人见蒹葭似乎要生气,叹口气道:“我这也是为了小姐着想,自打先前宫里落水那事儿起,我就琢磨着,小姐倒不如趁早自个儿选一个,总比日夜防着别人好!”
“你呀!”蒹葭皱了眉头坐下,埋怨道:“主子的事儿咱们能掺和什么?我们都是家生子,若是像之前外院那怡儿一般被赶出府,可怎么过活?”伊人听了不以为然,“这怎么能算做一处,怡儿那是背主,小姐只叫她家人把她领回去,若是换了别人,发卖还是轻的!”
“你就仗着小姐疼你吧!”蒹葭无奈摇头,拿布包了手,将炉上烧好的热水提起泡茶,将茶水置于案上,她还是告诫道:“总之呀,你可不许折腾主子们的事情。”
而李明晗接了口谕进宫,便见宫门大开,时不时有车马停靠,不禁多瞧了两眼,成武帝身边的高公公伸长脖子老远就看见了他,立刻殷勤的上来作揖道:“参见成王殿下,陛下特命奴婢来迎接殿下,殿下请!”
李明晗下了马,高公公躬身给他引路,二人无声走了许久,行至一方岔路修竹之处,透过园林隐约可见许多人影走动,却是宫里的嬷嬷押着王氏母女路过。李明晗脚步微顿,高公公见了指道:“殿下这边请,陛下在御书房等候。”李明晗神色一凛,随着高公公往前继续走去。
“记得本王幼时还未离京,高公公就伺候在父皇身边了。”李明晗突然同高公公攀谈起来,高公公依旧垂首弯腰,边引路边回道:“回殿下,确是如此,那时奴婢尚是陶总管手下的一名小太监,得了总管几分指点,才有幸伺候陛下左右,劳殿下挂心。”
“呵!说起陶公公……?倒是许久未见了,听说父皇许他出宫荣养,不知在何处下榻?”高公公恭敬的应道:“回殿下,总管这段时日在广济寺为陛下祈福,还抄了几本佛经呈给陛下,陛下今个儿早上还念上了几句……”
李明晗和高公公前脚刚走,李明宸后脚就进了宫门,他慢悠悠的晃进了华清宫,却只见着了宫里头看门的小太监。
“奴婢小允子见过九殿下!”
“去去去!免礼――”李明宸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显然不太喜欢这些个宫廷礼节。“母妃呢?怎的宫里不见人影?”小允子听了面色白了几分,轻声回道:“回殿下,这……唉,娘娘方才正问着那袁家女眷呢,谁知那妇人竟是……竟是与凌王有关!”他有些焦急,哭丧着脸的叹道:“娘娘怕触怒了陛下,不敢自专,便请示了陛下,案子已经移到京兆尹石大人那了,这不惊动了许多人家,都在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也被召去两仪殿了。”李明宸听了心道顾玉倒是真会捅娄子,连凌王都拉了出来,只是京兆尹那块硬石头怕是会下重手,便随手丢了个银裸子给小允子,急匆匆的往两仪殿去了。
顾玉一边吃着茶,帐也算了个七七八八,却见伊人进来,对她说道:“小姐,宫里头来了位嬷嬷要见小姐,纪嬷嬷正招呼着,要奴婢请小姐过去!”
“嗯。”顾玉整了整衣衫,起身问道:“可知是什么事情?”伊人回道:“听说是召小姐入宫去,方才有人见门外许多马车路过,像是惊动了不少人家。”一路说着,待去了大厅,便见一名神情严肃的老嬷嬷立在厅上,见顾玉过来,不卑不亢上前行礼:“见过县主。”一举一动,都像是拿尺子量出来似的。
“请起,嬷嬷一路辛苦,先喝口茶歇歇脚。”顾玉话音一落,蒹葭便端了茶来。纪嬷嬷介绍道:“小姐,这位是韩贵妃娘娘身边的常仪姑姑。”顾玉听了嘴角扯出一抹端正的笑容,道:“原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常仪姑姑,不知贵妃娘娘何事宣召?”
“启禀县主,荣妃娘娘近来身子不太好,贵妃娘娘想着娘娘近日总是念叨着县主,想请县主入宫相陪一二。”
“原来如此。”顾玉回道:“恰巧我绣了方帕子给荣妃娘娘,还请姑姑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