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接我。”
“你们怎么相认的？”
“机缘巧合吧，反正他在崖下找到了我。”
夏姜不欲多说，总不能连秦子悦之前劫她想杀她的事也一并说出来吧，只能避重就轻了。
“东家，账盘好了，沐先生的那部分都已经拿出来了。”
沐先生自然是沐夕尧了，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夏姜的心里仍是被人揪了一块肉般，只觉得尖利地疼。
“派人送过去吧。”
为什么给沐夕尧送钱？
申看出了夏姜的疑惑，她还没问出口，他已经率先回答了，“他的怪病一直不好，圣上已命中山换个质子过来，不日他就要启程回去了。”
“回去了。。。。。。”
好似呓语一般，她轻轻呢喃了一句，“回去也好。”
那天去得突然，他哪有半丝病重的样子，都有精力在女儿乡里畅快了，哪里像病得起不了床的。怕做这些也正是打算回去的吧，那少女恐跟阿宝一样，也是个有权有势的吧，对他争位估计有助益吧。
嗨电视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么，自己顶多就是个被放弃的白月光。
你弃我如草履，我也不稀罕你。
“要是平日里自然要办个离别宴，不过如今情况特殊了些，也不便扰他。我们几个商量了，等他出城的时候，送上一程便罢了，等得了确切的消息我再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送送他。”
“哦。”
腊月十五日一早，申早早地来到了跑马胡同。
他抬头看了下天，铅灰色的云遮住了太阳，比昨日自然冷上几分，扑面的寒风飕飕地刮着，打到脸上又冷又疼。
本以为季离来不了，没想到在胡同口撞上了，季离和王钰是一早从学宫赶过来的，身上都裹了厚厚的棉袍。
王钰向申后头看了几眼，季离顺着他的目光也向后瞅了瞅，没瞅见夏姜他还挺惊讶的，就将目光转向申问道：“夏姜呢，咳咳。。。。。。”
他一开口，猛然灌进去一口凉风竟然咳了出来。
申赶紧将人扶住，又在背后轻拍了几下帮他顺气，“昨夜大概是招了风，今早派人来说头昏脑胀上不了工。”
“这天气是。。。。。。挺冷的。”
王钰有些失望，脑袋耷拉了下来，又有些担心，不知夏姜的情况怎么样。他打算送完了沐夕尧，去看看夏姜。
三个人结伴进了跑马胡同的宅子，几个仆人正往马车上装东西，其实东西也不多，不过有他做木工活的工具，所以也装了整整两大车。
沐夕尧仍旧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蜡黄的，手触到皮肤烫得要命。
“你们。。。。。。来了。。。。。。”
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三喘，那样子跟垂死的人无异。
几个人都有些不忍，可是王命难为，沐夕尧此行早已注定了。
申上前扶了他一把，又给他背后垫了被子，让他可以靠着稍微舒服一些，其实心里多少对沐夕尧是抱歉的。
几个人随意地坐在了凳子上，安抚了几句又说了一会儿往日一起住在学宫里的趣事。他们也说到了夏姜，说到了她初来乍到时跟王钰打架的事。也说到了沐夕尧帮她做的豆腐模子，让他们吃上了好多新鲜的东西。
“你别介怀，那丫头昨夜招了风，今儿早上派了人来说头昏脑胀上不了工。若不是病了，定要来送你的。”
沐夕尧苦笑了一下，心里明白她在躲自己。
可这些怪不了别人，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爷，该启程了。”
一个穿灰衣服的小厮进来禀告了一声。
沐夕尧向着几人抱了一拳，三个人一起站了起来还了一礼，伺候在一旁的仆人这才将自己主子背起来。
他如今已经走不了路，只能让人背着了吗？
几个人心头又是一阵难受，可终是只能忍着跟在他身后。
“沐夕尧。。。。。。”将要出门时，王钰突然喊住了他，“对不起，往日里不懂事多有得罪！”
沐夕尧朝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三个人将他送到了街口，按大启的礼仪，城门那会有官吏等候，还会举行送别仪式，他们不便过去，只能在这里分手。
不过祭酒大人也在那候着，不会有人敢难为他的，他们也能稍稍放些心。
“保重。”
“一路平安。”
“诸位告辞。。。。。。望日后多加珍重。”
马车咕噜噜驶向城门，几个人目送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影子，心里唏嘘不已，只盼着他能度过这次的劫难。
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嘴里的那个头晕脑胀的夏姜这时候正等在离城门十里外的一个茶寮里，一大早她就跟翠翠往这边来了。
就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能安心了。
她缩在角落里，其他的客人都是些走南闯北的汉子，倒是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翠翠坐在她旁边，也是一身男装打扮。
“哎，你们听说了吗，中山国的那位皇子病得要死，今日要启程回去了。”
“什么病啊这么厉害，咱们大启多少好医生，这都治不好，回中山还能有活头。”
“嗨，不知道了吧，这事有内情。”
“啥内情，说来听听。”
几个人一起向那人凑近，夏姜也支起了耳朵。
“听说中山国的老皇帝快不行了。”
“你是说。。。。。。”
“既然被送来咱们这儿，肯定就是不受宠的，回去恐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你有所不知，”那人看了看周围，又将声音压低了一点儿，“听说中山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跟这位皇子青梅竹马，幼时就扬言非君不嫁。听说那位千金是老将军四十岁才得的，还是唯一的闺女，自然宠得没边了。老将军大权在握，不支持未来女婿支持谁啊！”
“这倒是，这倒是。”
刺啦刺啦，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被撕裂了一般，她的心如今也跟块破布差不多了。
心头涌起的凉意让她嘴唇变得苍白，又蔓延到整个脸上，脸色白的跟纸一般。
“小。。。。。。公子你没事吧？”
翠翠发现她身子好似在抖，关切的问道。
“没事！”
她强撑着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疯了似得跑了过来，“杀人啦杀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