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总有一个面容不清的人追着她,那人黑色面巾下露出一双极具寒意的眼睛,前方的录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她只有拼命地跑,拼命的跑。
十三端着热水盆,看着自家少爷守在那陌生姑娘旁边:“公子,水好了。”
杨煜转身将面巾放在盆里,正欲拧干突然想到什么:“你去叫个丫鬟进来。”
十三点头,不大一会就带着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进来了。
“你去照料那位姑娘。”杨煜将面盆递给丫鬟。
那丫鬟在榄华院虚假还是头一次进了这房间,一时间有些惶恐:“奴婢,奴婢遵命。”
杨煜挥手带着十三出了门,杨煜停住脚步:“这丫鬟可靠谱?”
十三俯身:“公子大可放心,这人是榄华院的旧人,当值的都是些粗笨活,并不引人注意。”
杨煜这才放心点头,这府里王氏眼线太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杨煜身后门被推开,杨煜问:“情况怎么样?”
丫鬟走了出来行礼:“少爷,那姑娘一直在梦呓,而且腿好像还伤了,怕是情况不太好。”
杨煜眉头皱起,并不多说就进了门,十三让丫鬟下去之后也跟上。
床上的钱多多一直在细声说着什么,虽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头上的冷汗也一直没有消去。
杨煜走进了看,她膝盖那里居然还有血迹,他粗略看了看腿上应该是新伤,可她面色潮红且意识模糊恐怕不是一般的发烧。
十三见自家少爷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便说:“可要去请大夫?”
杨煜此时也在犹豫,请大夫会比较方便但是太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可若是自己替她医治,固然比外面那些大夫郎中有用,但是就要破了男女大防,于她清誉有损。
见钱多多表情越来越痛苦,杨煜咬一咬牙:“你先出去,替我把门看好。”
十三瞬间懂了他的决定:“公子······”
杨煜挥袖:“替我找些止血的药材去熬一碗药来。”
十三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如果要医治这腿伤,还需要夹板和绷带,这两样东西他倒是不缺,这也要多亏了王氏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暗杀,不仅让他练就了一身本领,还让他学得了一手药理。
杨煜对着昏迷的钱多多说了句:“得罪。”,便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将她的裙子从下摆开到膝盖处。
然后随着一声“咔嚓”声,钱多多的亵裤在膝盖处破了个洞。
膝盖已经肿成了馒头,上面的淤血因破了口而流出来。原本皮肤的白皙现下成了可怕的血紫色。
来不及细想,他先用湿方巾给她擦去了血,然后给她敷上了止血化瘀的药,最后给她上了夹板。
这其中钱多多像毫无意识一般,杨煜处理好她的外伤之后在面盆里净了手,然后坐在床前给她把了脉。
轻按不得,重按才寻得她的脉,脉气鼓动无力,是气血滞而阳气不畅,无力运行气血故眩晕昏迷。
为了确保诊治的精确度,杨煜还用真气探测了她的丹田,果不其然,其中气息不顺。
怪不得当初她面对一个壮汉还不出手,他原先以为她是在藏拙却原来是真的使不出来武功。
杨煜看着她因为流汗而湿透的鬓发有些怔然,最后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药还剩三颗。
这原本是他留给自己的,每月他练功之时,体内隐藏的热毒就会发作,虽不至于让他丧命但是会使让他真气堵塞难以再继续下去便要饱受热毒之苦。
他只炼了这么多,每次炼这药耗时极长,数量又少,一旦给了她他势必要吃些苦头。
就当是为了还她的救命之恩,杨煜抿唇,从瓶子里倒出来一颗药丸,然后左手扶着她的头,将药喂进她的嘴巴了。
杨煜慢慢放下她,然后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
她一个客栈老板,是一个习武之人已经令人怀疑,再加上她体内那股霸道的真气不得不叫人猜忌她到底是什么人?
钱多多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上灌注了铅,想要挣开眼睛却沉重得很,好不容易看见光了,腿上就传来蚀骨的痛感。
“嘶,嘶。”钱多多差点没有喊出来。
杨煜听见响动转身:“你醒了?”
钱多多估计是他救了自己就对着他说:“谢谢啦,好像我还不知道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杨煜端着茶水,坐在椅子上,笑着说:“杨煜。”
钱多多想了想:“金芝烨煜,青雀轩翔,是个好名字。”
杨煜还以为眼前的女子只是个空有皮囊的人,却不曾想她居然也知道这首鲜为人知的宋词。
“那敢问姑娘芳名?”杨煜放了杯子,起身。
钱多多也没有害羞的:“钱多多。”
杨煜笑:“看来姑娘是很喜欢钱。”
钱多多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那些个名门闺秀天天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财聚腰间缠的时候自然有心情吟诗作画,高谈阔论。
钱多多看了他几眼,穿着打扮也不算富贵,也不怪他当初给自己一个赝品。
“你既然姓杨,你跟这杨家人有什么关系?”钱多多觉得自己还是要问清楚得好。
杨煜本该随意说一个谎话,这既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避免节外生枝,又是自己一贯的作风。
在外言语不可全真,但是当他接触到她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的时候,他却选择说真话:“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大概,他这一天是真的疯了。
钱多多激动得就要下床,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她痛的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杨煜想靠近却坐下了:“刚刚是我冒犯了。”
钱多多看了看自己膝盖的包扎手法很是娴熟:“你说这个?没事没事,我还不至于为了你看了的那几眼寻死觅活,人生还长,我还有钱要赚。”
杨煜还是头一次听见一个女子这样率真,似乎在她那里喜欢钱也不会俗气,她似乎都不懂得什么是人心险恶。
这不是一种傻,就像她此时脸上那种莫名散发出来的光芒,明明她还一身是伤,却还带着笑说着美好的话。
这样活着的人,想必很幸福。
杨煜别开眼睛,轻轻咳了几声:“之前你说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