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的某些不好的事)
在我看来,生活的本质仍然是悲伤的。这个世界会好吗?大家都发出过这样的疑问,在我这里的答案是否定的。
时间再次回到高中,尽管我的想法变得积极向上,但过去的事并不能因此而改变。我一度认为自己走出了抑郁的怪圈,但走进真正的生活里却发现,人们仍然在不断地争吵着,虚假的谎言布满了每个角落,当我认识到这一点时,我便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当我有一次尝试着和亲戚们出去玩时,我便遇到了以下的窘境。
那时同行的是我的姐姐们以及他们的儿子女儿,那两个青少年一个是我的侄儿,一个是他的同学,他们比我小了两三岁。个头比我高了很多,想来他们发育得真好。
我呢,我没有加入他们之中,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与他们交流,也没有交流的必要。
我只得和同行的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一起走。
他戴着眼镜,看不见一点自卑,感觉像是那种很爱学习的孩子。
我便与他交流起来。
除开学校和家里,我是一个失去了庇护所的人,我害怕外面的世界与人们。
所以在看见了我的种种奇怪的行为之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对我说起真话来。
我问他,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推了推眼镜,胸有成竹的说:“你是一个只关心自己,不关心其他人的人。”
我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看你都不和你的姐姐们交流,甚至连你的侄女你也不和她说话。(我的侄女和他一般大)”
有道理,我给了他肯定的回复。
是啊,哪怕在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看来,我也是一个在家人面前都冷漠的人。谁会知道我背地里深沉地爱着每个人呢?
哪怕我为此而十分地痛苦,但是我不说出来,就没人能知道。
可是我开不了口。
我再次被十二岁的少年打败了。
还有一次,是侄女的生日。
亲戚们说我是年轻人,让我与侄女还有他们的同学坐一桌。
还好我的某个姐姐也来了。
我吃饭的时候,只敢捻面前的菜,就连起身,也成为了困难的事。
这时一旁的侄女的某个同学说话了,他问我的姐姐:
“阿姨啊,你觉得,是美国的教育好呢?还是中国的教育好呢?”
姐姐回答:“美国的吧。”
他接着说道:“我也觉得中国的教育不行,所以我要去美国留学了。”
我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个对话,心里却很是不舒服。
我想着:“既然你觉得中国的教育不好,你为什么不留下来改变中国的教育制度呢?”
但是我怎么会说出口与他争论。
只要人们对我不是咄咄逼人,我会尽可能的避免争论,我实在承受不起。
在我看来,他具有青少年特有的自以为是的气质。
可是他却好过我,拥有盲目主见的人可悲吗?也许是的,但是相比起来,没有主见的人才可悲。
直到现在,我快乐的时候也像个孩子,大概我的快乐只锁定在了十二岁之前。
这时便会有很多人说我傻,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可是我却控制不了。
这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对我都是善意的,我并不反感。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他们以为我是真的傻,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不懂得体谅别人的人,所以对我极其不尊重。
高中毕业后,班里玩得好的同学会互相参加家里办的升学宴,而我也去参加了部分。
在参加某个同学的升学宴时,我笑嘻嘻地面对着大家。
我笑嘻嘻地,人畜无害地,我去拿了放在麻将桌上的一支烟。
这时某个正在打麻将的同学看见我这个样子,突然像教训小孩一样对我凶了起来。
他叫我滚,露出尹耀兴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笑嘻嘻地善意地对人,我只是拿了一只烟,他便如此地不尊重我。
别说这是开玩笑,求你了。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到之前他说我傻的时侯。
于是我再也没和他联系过。
以下,是我2018.9.5的备忘录,大致是想到这件事时写的:
“以前总是觉得比不上别人,几乎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怕想法太过幼稚被耻笑。即便这样,身不由己地做了很多幼稚行为,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别人拿来耻笑。
当人们面对面地拿我的稀奇事儿打趣我时,我只得装作自己真是如此一样。但我看见诉说的一方毫不掩饰地耻笑着,聆听一方对我似有所思的眼神。心里是十分难过的,同时带着愤怒,想过甩拳出去,但那样不就应了他们的想法。
不对,不论怎样做,他们对我的看法不会改变。
我在这样的矛盾中挣扎纠结直至崩溃。
现在看来,那时那些我自以为比不上的人所说所做所感所想,也许并没有比那时的我好。只是我深藏自己于人群中,因为自卑。
哪有人会天生自卑,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异类。我想着,我要和其他的男生一样。否则就连同性里也没人愿意和我玩了。
但现在我学会屏蔽人了,因为他们带给我曾经的我的感觉,让我认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可怜与可恨。我不想与这样的人为伍,直到他们摆脱让我厌恶的与我相同的点。
当然,我心里也许是个尖酸刻薄到没朋友的人。但我一个人走过的路绝对不算少。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该寻找我的同类。”
人们不断有意无意自以为是地批评别人,奚落别人,讽刺别人,挖苦别人,当这事发生到我身上时,我却难以承受了。
除开愉快的记忆,在高三的日子里也发生了许多事。
其实我所在的班级,是不团结的。
当我了解到时,我默默记下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各种各样的人的小毛病或是大毛病,班级里四分五裂,大家一个不理一个。
当别人给我说其他人令她厌恶的地方时,我只是轻声附和。但我内心里却想着:“我读书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集体荣誉的班级,第一次我似乎和每个人都交上了朋友的班级,难道就不能团结一些吗?”
别人给我说:“还是我初中那个班好”
或者是:“我高一那个班不知道比这个班好了多少。”
我便觉着,不理解。
怪我太单纯了吧,我尽力避免与人争吵,待人以善意,完全不知人心的险恶之处。
不止一个人给我说过我太单纯了不懂这些,到现在,我有些懂了。
就如同尹耀兴一般,如同所有蔑视过我的人一般,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出现了许多只关心自己的人。
人关心自己是本能,要去关心他人,是需要学习的。
(高中时某些不好的事)二
别低估了孩子的恶意。
从所谓“熊孩子”的身上,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人性本恶”的含义。
我所住的地方,楼下有一个院坝,儿时我在那里玩耍,现在则是新的一代人在那里玩耍。
隔壁单元有一个小女孩,六岁左右,扎着双马尾,笑起来十分可爱。
有时候她妈妈会带她下来转转,有时候则是她自己下来。
那时我正好下楼买东西,却看见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围着她。
我走近一看,小女孩蹲在台阶上,露出了我能懂的眼神。
几个大孩子说着什么:“我赌你不敢舔地上!”
小女孩俯下身子,伸出她稚嫩的舌头舔了舔满是灰尘的地,然后她看着大孩子们露出了笑颜,她吐了吐舌头,上面全是灰尘。
我承认我自己没去阻止这事的发生。
我只是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你们怎么这样对她?”
小女孩意识到我和她是一边的,所以她跳下了台阶,然后躲在我的后面。
我轻声让那几个大孩子散了,这时小女孩的妈妈出现,我便走了。
这之后,有一次我和母亲要出门的时候搭了小女孩父亲的顺风车,我和母亲坐在后座,小女孩坐在副驾的位置。
上车后,她看见是我,就不停地回头看我,露出了可爱得让人想要为此而活下去的笑容。
她要给母亲说悄悄话,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两只玲珑剔透的眼睛看着我,轻声给母亲说了些什么。
下车时,母亲告诉我,小女孩说:“这个哥哥好帅。”
我愿为此美好而活下去。
另一件事是两个月前发生的。
我陪母亲买菜回来,遇见两个孩子坐在石阶上聊天。
母亲走过去,打趣道:“小朋友们在聊些什么呢?”
这时两个小孩不说话了,几秒钟后,其中一个小孩说:“your mother is a dog”
他以为我和母亲不懂英语,于是很大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我便转过头严厉地问他:“你说什么?”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狡辩:“我在和你们打招呼”
母亲意识到他说了坏话,于是说:“你们不要以为哥哥不懂英语”
他便不说话了。
我在想自己是否要上去将他一脚踹进水沟里。
良久,我想到母亲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便放弃了。
我说:“麻烦你们以后尊重人”
然后走了。
到现在我后悔了。
我该上去将他踹进水沟里,再狠狠地向他吐一口唾沫。如果他的家长在场,我还该把他的家长也踹进水沟里。
我后悔了,孩子的恶意都如此令人发指,更别提成人颇有心机的恶意了。
(高中时的某些很好的事)
夏桐在高三运动会跑完一千五百米后,跑去跟学良表白了,那时我觉得这个女生是真的很勇敢。
我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寒假里回了一次壁县,见了许多老友,在林童家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敲门。
我回到初一时住的四合院里,门前的桑树已经变成了池塘,我坐在那儿晒着太阳,发现壁县的太阳已经不像从前一样会咬人了。
一步一步变开朗的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过程中,我接受自己,了解自己,表达自己。
我翻出了自己高中时的许多本子,里面有我写的作文,日记,短文,小说以及自传。
我不断地给大家说着我的事,我在离高考还有一百零一天时,写出了《老友》,这写的是林童。
在离高考还有七十四天时,我写出了《脏话》,这写的是花花和来福。
然后我拿给同学们看,高二开学时看见的那个漂亮女生看完《脏话》后,噙着眼泪问我:“为什么高三回去时不去找花花。”
因为一切都过去了啊,在所谓的社会里,就不该再善良了。
同学们看了我写的,有的被我感动了,给予了我十分大的鼓励,这让我觉得,我也许能当一个作家。
在此之前,我还不确定自己想做啥,对心理学和心理老师倒是有些感兴趣,但当我看见同学们的反应后,我便下定决定要做个作家。
我在高一后,就没停过关注抑郁症这个群体,我想,如果我能写出来的话,也许能帮助他们的吧。因为我和他们感同身受。
高三最后那段时间,父母对我特别好。
有一个周末母亲送我去车站,我打了卡上了车,然后将卡还给了母亲。
我坐在了进门时的位置,戴上耳机,以为母亲已经走了。
可是母亲却突然从车门那探了个头进来。
母亲是近视,她看不见就在眼前的我,她叫着我的小名:“弟儿”
司机没注意母亲,按下了关门键,母亲的头被车门夹了一下。司机连忙又按下开门键。
这时我才回应母亲,母亲看见我后,让我路上小心,然后转身走了。
我那时坐在那儿,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寻找我的目光和被车门夹的那一下,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甚至父亲有时会和母亲一起来送我,他们在车门外招手时,我露出笑颜,车一开走,我便脆弱到快要哭出来。
哥哥若是讲一点像初三送我去去火车站那时说的话,我也会十分地难受。
在这里,十分感谢那些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