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心不在焉的割着油葵：那张叔是个好人，那天跟他聊了一会，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对燕子她娘，只是燕子一直接受不了。不知道这次突然结婚燕子同意不？燕子一定是同意了，否则燕子她娘也不会同意。不行，我要去看看，张二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好不容易撑到天黑，张二只把车子推到家里便朝着燕子家跑去。
“燕子，燕子！”张二远远地看见燕子坐在山头上便是招手，刚是要跑过去，却是看到长顺从坡后面上来坐在了燕子旁边，不知怎的，张二朝着燕子迈出的腿却是打了个弯，转身便是朝着院里走去。
“马耀祖，你今天不给我开这个证明，我就不让你走。”张二刚进门，却是碰到燕子妈拉着书记大腿不放。
这书记姓马，叫马耀祖，早些年参过军，腿受了伤，有点跛，本是做文员的，可后来自己弟弟做了县里的大官，这才当了书记。能当上书记的无不是个狠人，这马耀祖也是如此。
“我跟你说，这事绝对不行，县里这两天正在搞文化大改运动，要是让你跑到乡里领了证，咋们村不成了笑柄了。”这马耀祖也是恼火，听的燕子妈自寻短见，匆匆跑来，结果只是在梁上绑了个绳子，故弄玄虚。
“马书记，这证明你就行行好开了吧，我与芳秀两情相悦，只差这政府的这一纸婚约了，你就承个好事，开了吧，日后我与芳秀不也一直记得你吗？”却是那张大钊开口道。
“老张啊，不是我不开，你也知道这几年经济改革，每个村都在抢先，咋们村本就落后，今年好不容易要上去了，要被你这事一弄，先进村可是评不上了。”
“马耀祖，你也别说那么多，你就说这事成不成？那邓主席早就说过改革要跟紧时代步伐，婚姻要自由，你这样限制婚姻自由便是跟邓主席作对，跟邓主席作对便是跟共产党作对，你今日不开，我便是去乡里找书记也得办这事。”
这马耀祖一听共产党，当即吼道：“你个妇人家懂什么，你以为跟紧时代是让寡妇不守妇道跟着别人成亲吗，这事你别说到乡里，就是县里书记也决计不理你。”
“寡妇咋了，寡妇就不能了？你马耀祖还不是寡妇带大的，你这般骂我，岂不是骂了你自个？”
“你？”马耀祖被燕子妈几句话呛的说不出口，一屁股坐在燕子家炕上便是一句话不说。
倒是那张大钊开了口：“这样吧，马书记，你回去也在考虑考虑，我们两个也在好好想想，其实证不证的都不重要，只是怕没证怕的别人说闲话，毕竟有了公家的证明，到哪都硬气。”
马耀祖叹了口气：“唉，那就先这样，你跟芳秀再好好说说，我马耀祖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这事实在难办啊。”
马耀祖下了炕，道了声不用谢便是朝外走去。
“叔，婶。”
“这不老二吗，你咋过来了？”燕子妈应道。张二怕搏了燕子妈面子，道：“哦，我是来找燕子的，不知她在哪？”
“她出去玩了。”
“哦，谢谢婶，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却是张大钊迎了出来。
“孩子啊，我跟你婶的事估计你也听了，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合适吗？”
“我……”张二刚要开口，却是被张大钊打断了。
“我知道可能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觉得一大把年纪了，何苦折腾呢，可是爱情这个东西真是说不准，我与你婶子只是在响水湾见了一面，然后我便认准你婶子了，旁人的话我自然不介意，也不理会，只是燕子，还希望你能多做点工作，虽然燕子也没反对，但我老感觉这孩子心里挺纠结的，叔这个人嘴笨，不知道咋说，就看着你们几个玩的好，希望可以劝劝燕子。”
“嗯，好，叔，我去给燕子说。”张二本想一声不响的离开，可是被张大钊这么一托付，也是朝着山头上来。
“嗨，老二，你怎的来了？”却是长顺开口道。
“哦，不是白天你说要来吗，然后我就过来瞅瞅。”
“有啥可瞅的，无非是来看笑话？”燕子嘟囔着嘴道。
“看笑话？谁看笑话，我张二要成心来看笑话，便是脚底流脓，嘴里长疮。”张二急道。
燕子：“那你跑来做甚？”
“我不过是怕你，怕长顺一个人不敢走夜里，过来瞧瞧他，是吧？长顺？”
长顺：“对，对，对，我一个人怕走夜路，从小一到晚上都是老二陪我回家的。”
“哈哈！”三人对视一笑，却是沉默着下来。
空气是凝结的月光，洒在三个人脸上，身上，却唯独照不到心里。突然间，张二却是开了口：“燕子，你妈跟张叔的事，你同意了？”听的，张二问话，长顺也是聚起了精神，朝着燕子看到。
“嗯。”燕子低下头，垂着下巴道：“本来我也不同意的，直到前几天我在房顶晒谷子时，不小心把墙边的木头给弄倒，当时我妈跟他刚好就在下面站着，眼看着那木头要打到我妈了，却是张叔一把拉过我妈，将她护在了怀里，而他，脖子跟后背也是被砸伤了。”
“哦哦，我说张叔今天怎么脖子后面有道疤，原来是这样搞的。”张二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是被感动了？”
“也不算吧，只是看到他流血我妈哭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爱情不是年轻人才有的，其实他们也能拥有。为什么我们总觉得他们不能去追求，可是他们当初也是跟我们一样啊，一样的憧憬，一样的等待，只是岁月太厚重，遮住了他们的流年。”
“是啊，遮住了流年。”长顺也是跟着叹了叹气：“那你？”
“我想通了，只要他们能幸福，就算多点流言蜚语又算的了什么呢？幸福从来都是自己的，只要自己开心，何必管别人怎么说。”
“是啊，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小丫头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跟在我后面屁颠屁颠的小丫头了。”长顺打趣道。
“你才跟在我背后屁颠屁颠呢。”说着燕子便是起身用手拍了拍长顺胳膊。
“别跑，臭丫头！”长顺站起身来去追燕子，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的长长，张二看着两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怅然，却又说不出是为何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