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秋雨凄凄。今年的雨水颇为频繁。微冷的凉意透过窗,渗的张二裹紧了棉被。
“看来今天又不能去找张大了。”张二看着窗着的雨不禁叹息道,也不知这雨何时能停,算了,等下小点了再去找张大叔。
劳动人民是经不住闲的,尤其在这个穷苦的年代里,张二从早上睡到下午,待的起来时却愈发困乏。长久的体力劳动使人习惯了高压的生活,猛的一放松却是浑身不自在。
张二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待的醒来时却是发现母亲站在了他身边。
“老二,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去你二婶家。”
“外面不是下着雨吗?”
“这会小了,看着快要停了。”
“雨停了?”张二猛的一激灵,急忙扒到窗台上:这雨早已小了不知许多,天空中看不见一丝痕迹,唯独让人知道雨还在下的便是地上的水坑处几点白光微微颤动。
“妈,去我二婶家干嘛?没啥事我就不去了。”
“甭问那么多,去了你就知道了。”
“哦。”
张二本想拒绝,但又想起前两天母亲跟自己因相亲的事闹的不愉快,当下也未拒绝,只想着来早些再去燕子家便可。张二随手披了件外衣,这外衣脏脏旧旧,两边还有几个破洞,却是张二一天早上上工时穿的衣服。
“去换个衣服,好歹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趁今天下雨也不知道洗洗衣服。”
“换衣服干嘛?不是去我二婶家吗?”
“待会你就知道了。”
张二拗不过母亲,换了个稍干净点的衣服,便是披着“雨衣”(尿素袋子顶在头上,注:尿素袋子外面有塑料,可简单的防雨)去了二婶家。
许是天太冷,又或是前几天相亲的事,两人在路上竟都一言不发。好在两家离的不远,张二刚觉着袖子有点湿时,便是碰到刚到院外给驴添完草的二婶。
“嫂子来了,快进屋。这雨下的可不轻,小心淋感冒了。”
“嗯,前两天你说那个……”张二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不知两人低头说着些什么。
张二放下袋子,从着偏门进去后便是看到炕中间正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一脸干瘦,却偏偏给人一种富态感,藏满黑垢的小拇指甲长而尖,右手中指上一枚银色的戒指闪闪发光。
炕边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端庄而坐,两条腿顺着炕壁交叉放着,嘴里不时地吐出些瓜子皮,又转到一只手上,慢悠悠地放在炕上的碟子里。
“嫂子,这就是我那表姑,原是我四爷家的,说来也怪,我四爷在时两家没生意来往倒也不曾走动,倒是我四爷走了两家方才走动的勤了些。”
张二听的得二婶介绍完,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便跟那姑娘一样,坐在炕边嗑起了瓜子。
原来这姑娘名叫刘采春,跟着她母亲回趟娘家,不料昨夜雨太大冲断了崖河桥,这才想起有个表姐住在这边,待的雨停了再走。
“你就是那个张二?”张二正想着找个借口脱身好去找张大朴,却是那刘采春开了口。
“你就是那个张二?”
“嗯,对,你怎么知道?”
“你没来时表姐一个劲夸你,说你勤奋,肯吃苦耐劳,是个种地的好手。”
“嘿嘿!”张二被那刘采春夸的一笑,正想着怎么回话时却是那刘采春又说道:“你属虎的?”
“嗯,对,你呢?”
“我属龙的,比你小三岁。”
“那我比你大,以后是不是得叫我声……”
“哥”在还未出口,刘采春却是抢先道:“想的美,我跟你二婶是表姐妹,算下来我是你表姨,就算你年纪比我大,可在辈分这里你还是得叫我表姨。”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表姨好!”
“噗!”刘采春本想逗逗他,不料张二竟真叫了声姨,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说你叫张二,不如叫你呆二好了。让你叫你就叫,怎这么傻?”
“不是你说辈分大嘛,于情于理叫你声姨也不为过,有什么好笑的?”
刘采春一听笑的更欢了,“嗯,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倒是比我其他几个表姐妹家的孩子懂事,他们仗着年纪比我大,都不叫,还是你懂事,对吧,呆二?”
“呆二!”不知怎的,张二听到这两字却是想起了燕子,燕子便是这般叫他的。
“喂,想什么呢?”张二突然想到燕子,一时间竟是忘了回话,听的刘采春用手在面前晃着喊,这才应声道:“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有个人也这么叫我。”
“那一定是女的。”
“你怎么知道?”
“只有女的才会这么叫,要是男的就叫傻二了,但是你这人又不傻,自然是女的叫了。”
“哦,原来如此。表姨虽然年纪小,可是这份聪颖却是我万万不及的。”
“那可不是!”
“采春,你可别占老二便宜。你四舅的三姨刚好跟他三姑父的二舅是姊妹,这样算下来,他还是你哥。”
“是啊,要不是方才嫂子说起,我都不知道有这层关系,这下可好,算下来也是亲上加亲。”
“咋们哪,各论各的,你叫我采春,我叫你呆二,这样谁也不吃亏,咋样?”
“行,表……采春。”
三个长辈聊的不亦乐乎,却是那刘采春脸色微红,待的看向张二正在发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
“咳咳,没有呀,我没笑。”
“哼,你还说没有,嘴角的酒窝都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好想到一个笑话,绝对没有笑你。”
“什么笑话?”
“就是……”
“就是什么啊,快快快,别卖关子了,再不说我可就生气了。”
“说从前那有一个聋子放了个屁,他怕别人说是他放的,于是就指着瞎子道,‘他放了个屁。’瞎子一脸委屈,明明自己没放,为什么要说是他,于是对聋子比着手势道‘你怎么知道?’,聋子答,‘因为我听到了’。众人一阵哄笑:‘你不是听不见吗?’”
“哈哈,这聋子可真好笑,明明自己听不见,却说听到了。”
“对,这聋子太傻了,要是有你一半,不,十分之一也绝对不会这样说。”跟长顺待的久了,张二居然发现自己也会哄人了,而且还哄的挺好,顿时不禁又是一阵苦笑。
“好,看在你这么诚恳的态度,我就原谅你了。”
“嗯呐,果然大人有大量,表,不,采春就是大肚量。”
“哈哈,那可不是。”
………………